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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起几片早凋的槐叶,打着旋儿,掠过空旷的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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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烽赤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烂泥里。那泥是暗红色的,黏腻、温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和内脏的混合腥气。每拔一次脚,都发出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雨还在下,冰冷的雨丝混着汗水,糊住了他的眼睛,视线里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血帘子。
他左手死死攥着一把豁了口的环首刀,刀柄滑腻腻的,全是血污和雨水。为了不让它脱手,他不得不用一条从死人身上扯下来的破布条,一圈又一圈,把刀柄和自己早已被磨破、血肉模糊的右手死死缠在一起。布条被血浸透了,变成一种沉暗的酱色,湿漉漉地贴在皮肉上,每一次用力挥刀,都牵扯着伤处传来钻心的剧痛。这剧痛反倒成了唯一的真实,提醒他还活着。
周围是地狱。
残肢断臂像被随意丢弃的柴禾,浸泡在泥浆血水里。倒伏的尸体层层叠叠,有的怒目圆睁,有的只剩下半张脸。哀嚎声、垂死的呻吟声、兵刃碰撞的脆响、骨头碎裂的闷响……各种声音混杂着雨水砸落的噼啪声,织成一张巨大而混乱的网,死死罩住这片修罗场。
一个穿着破烂皮袄的突厥兵突然从一堆尸体后面踉跄着扑出来,手里举着一柄弯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直劈秦烽面门。那张布满血污和雨水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充满了临死前的疯狂。
秦烽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扯着,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几乎是凭着肌肉的本能,猛地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刀。弯刀带起的冷风刮过他的脸颊。同时,他右手被缠死的刀猛地向上撩去!动作僵硬、笨拙,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被死亡逼出来的蛮力。
噗!
豁口的刀刃深深嵌入了那突厥兵的颈侧。滚烫的、带着浓烈腥气的液体猛地喷溅出来,浇了秦烽满头满脸。那突厥兵的动作瞬间僵住,疯狂的眼睛里光彩迅速熄灭,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重重砸在泥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