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大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戏服上的银线扎进掌心,我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我玉扳指时,掌心的血也是这样渗进扳指纹路。谢承煜的指尖还停留在我发间,那里藏着能打开巅峰天下密档的锁钥——三日前隐杀阁的青铜鬼面人潜入我闺房,面具下的眼睛与当今皇帝如出一辙,他说:沈姑娘的发簪,该换个样式了。
原来摄政王连我学剑的事都记得。我退后半步,水袖扬起时,袖中暗器已滑入指尖。窗外忽然飘来细雪,落在他肩头像撒了把盐,要将这十载恩怨腌成苦胆。我听见自己说:可我记得更清楚的,是宣武门的雪。
谢承煜的瞳孔骤缩,龙纹玉佩在他掌心碎出红痕。我们之间隔着的光阴,像隔着一堵用谎言砌成的宫墙。他忽然伸手握住我持暗器的手,力道大得像要将我生吞活剥:清瑶,有些事你不该知道。
我仰头望他,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与当年他灭我满门时一模一样。戏台上的锣鼓声忽然响起,是《白蛇传》的桥段,青蛇挥剑斩向许仙的刹那,我听见自己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比如,您袖口这图腾,是用我母亲的陪嫁锦缎绣的
谢承煜猛然松手,后退半步撞翻妆奁。胭脂盒滚落满地,恰似东宫大火中飞溅的火星。我弯腰拾起玉扳指,指尖抚过冰凉的纹路,忽然想起楚明夜临走前说的话:明日子时,御花园老梅树。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看见谢承煜在风雪中转身,龙纹玉佩的光最后一次掠过我眼底,像极了父亲咽气时,落在他瞳孔里的半片雪花。
戏台上的旦角正在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我摸向发间的银簪,簪头雌凰忽然发出轻响,那是楚明夜给的密档残页在震动。水袖扬起时,我看见自己在镜中的倒影——眉间朱砂痣艳如滴血,戏服上的银线织就的不是牡丹,而是沈氏图腾的碎枝,在烛火下泛着复仇的冷光。
雪停时,我将密档残页缝进戏服内衬。针脚穿过谢承煜弑君的字迹,每一针都带着十年前的恨。班主在台下喊我的名字,我披上猩红氅衣,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梨园特有的回音,像从十年前的火场传来:来了。
氅衣掠过门槛时,一枚金戒滚落在我脚边。我弯腰拾起,看见内侧刻着细如蚊足的字:清瑶亲启。身后的烛火忽然爆了灯花,在这刹那的明灭间,我仿佛想起七岁的自己举着糖葫芦奔向少年,而他笑着张开双臂,身后是漫天糖画般绚烂的夕阳。
戏台幕布缓缓拉开,我踩着鼓点迈出第一步。水袖翻涌间,玉扳指与谢承煜留下的金戒相撞,发出清越的响。这声响里藏着十年前的糖画甜、五年前的雪夜寒,还有今夜子时,御花园老梅树下,即将出鞘的暗器与剑。
幕布上的牡丹开得正艳,我扬起下颌,让台下众人看清我眉间的朱砂。这不是杜丽娘的春愁,是沈清瑶的剑——藏在水袖里,裹在戏文间,终将刺破这用谎言织就的锦缎,让紫禁城的夜,看见沈氏图腾下永不熄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