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1页)
爱吃鸡肝石的姜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可我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满,以色娱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在这乱世里,像我这样的人能苟活便已是万幸,怎敢有他望。百乐门的东家势力不小,足以庇护我们这些风尘女子了,我曾经以为这就是我的一生。
但现在我发现我唯一可以安身立命的本钱——青春正在被岁月消磨掉。我清楚的明白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即使我曾经是百乐门的头牌摇钱树,但是一但我不能再为百乐门赚取足够的利润,那我就失去了价值,唯一的结局就是像一条野狗一样被百乐门丢掉,然后成为路边一具丑陋的尸体。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窗外,一道惨白电光猛地劈开沉甸甸的夜幕,紧随其后,炸雷轰然滚过天际,震得百乐门后台那面镶着廉价金边的梳妆镜也跟着嗡嗡作响。镜面颤抖的波纹里,映出我那张脸——白蝶,曾经让上海滩多少男人神魂颠倒的名字,如今像张揉皱又勉强摊开的旧报纸。昏黄灯泡在头顶有气无力地摇晃,光线吝啬地滑过我眼角,将那几条新添的细纹照得格外分明,如同精心蚀刻上去的诅咒。
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焦灼,重重按压着下颌边缘那颗顽固的痘。指尖下的触感,又硬又痛。挤压带来的短暂快感被更深的恐慌取代,指腹离开皮肤时,一点刺目的猩红赫然沾在指尖上。更要命的是,那点污血不偏不倚,蹭在了宝蓝色丝绒旗袍那精心滚过边的立领上。猩红在深蓝的丝绒上晕开一小片,像一块丑陋的、无法愈合的疮疤。
该死!一声低咒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掩饰不住的烦躁。
我猛地拉开抽屉,粗暴地在一堆杂乱无章的脂粉、干枯的花瓣、用空的香水瓶和揉皱的香烟盒里翻找。指尖终于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一面小小的、边缘已经磨得发亮的折叠镜。颤抖着将它打开,举到眼前,镜面反射出梳妆台对面墙上那张巨大的海报。
海报上的女人,眼波流转,肌肤仿佛浸润着月光,红唇如火,旗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背景是白蝶小姐倾情献唱几个烫金大字。那是三年前的我。海报的纸张已经开始微微泛黄卷边,如同一个被遗忘的旧梦,无声地嘲讽着镜中这个脸色晦暗、眼神疲惫的女人。海报上那流光溢彩的白蝶,和镜子里这个领口沾血、下颌红肿的过气舞女,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巨大的落差像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心底最虚弱的角落。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震得头顶那盏本就摇摇欲坠的灯泡猛地一暗,旋即又挣扎着亮起,投下更加摇曳不定、鬼气森森的光影。镜中我的脸,就在这明灭的光影里扭曲变形,眼窝深陷下去,像两个黑洞,嘴唇也失却了血色,苍白得吓人。
后台那扇蒙着厚厚灰尘、早已失去弹性的弹簧门,吱呀一声呻吟着被推开。一股浓烈的廉价香水味混合着外面雨夜的湿冷腥气,先人一步涌了进来。露露裹着一身湿气闪身而入,她刚送走一位出手阔绰的客人,脸上还残留着职业性的甜腻笑容,但那笑容在看见我镜中倒影时,像被寒风冻住了一样,瞬间僵在脸上,只余下眼底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怜悯,如同细小的针尖,刺得我浑身不自在。
蝶姐,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走到我身边,目光在我下颌的红肿和领口的血渍上飞快扫过,像被烫到似的移开,还在为明晚的场子烦心她顿了顿,故作轻松地从手袋里摸出一个精巧的珐琅烟盒,啪地弹开,递到我面前,来根烟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