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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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后背的寒毛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下意识地捏紧了手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才勉强稳住心神。是…是的,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颤抖,听说…您这里的胭脂,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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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死水般的眼珠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上下打量着我。那目光没有温度,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过皮肤,带来一种被剥开审视的赤裸感。半晌,她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枯瘦如同鸟爪的手无声无息地探向柜台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着些落满灰尘的杂物,她拨开几块破布,取出一个小小的、触手冰凉的陶瓷圆盒。盒盖是深沉的暗红色,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光秃秃的,只在中央用墨笔写着一个极小、极扭曲的篆体字——血。
规矩,她把盒子轻轻放在我面前的柜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只收现洋,黄金也成。银票、法币,一概不收。她顿了顿,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牢牢锁住我,补充道,声音依旧平板,一次只卖一盒。用完了,再来。那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在陈述一条冰冷的铁律。
我几乎是屏着呼吸,从手袋深处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裹得紧紧的两根小黄鱼(金条),放在冰冷的柜面上。金属与木头的碰撞声,在这死寂中显得异常突兀。老板娘枯瘦的手指掠过金条,那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金条便消失在她宽大的袖口里,仿佛被黑暗吞噬。她随即用指尖,将那个小小的红瓷盒朝我这边推了一寸。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瓷盒,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蔓延上来,激得我猛地打了个哆嗦。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束缚。我一把抓起盒子,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踉跄着冲出了那扇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木门。身后,那两道冰冷黏腻的目光,如同实质的蛛丝,紧紧黏在我的背上,直到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外面湿冷的空气涌入肺叶,我才发现自己一直憋着气,此刻大口喘息着,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清醒。
回到百乐门那狭小、混杂着脂粉汗味和廉价香水味的后台隔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舞池隐约传来的靡靡之音。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像一面被擂响的破鼓。我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红瓷盒,仿佛攥着一块刚从冰窖里挖出来的寒冰,那股子阴冷的气息穿透皮肤,直往骨头缝里钻。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跳,我颤抖着拧开了那沉重的瓷盖。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瞬间逸散开来。浓得化不开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花香之下,死死压着一缕极其顽固、极其清晰的铁锈腥气。那腥气如此熟悉,如此刺鼻,瞬间勾起了昨夜噩梦中那冰冷的针头和血液被抽离的恐惧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瓷盒内,是满满一盒膏体,颜色是那种极其浓稠、极其深沉的暗红,红得发黑,像刚刚凝固的、最陈旧的淤血。它没有普通胭脂的脂粉感,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凝固的油膏状,表面泛着一层幽暗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微光。
指尖犹豫了无数次,终究被那海报上二十岁的幻梦死死攫住。我狠下心,用尾指的指甲尖,小心翼翼地挑起了米粒大小的一丁点。那膏体触感冰凉滑腻,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粘稠。指尖沾着这诡异的血,带着赴死般的决绝,轻轻点在了左边脸颊颧骨下方那片因连日失眠而显得格外暗沉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