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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镜永恒
千年后的霜降,忘川河畔的情树已亭亭如盖。我坐在树下的镜纹石凳上,用玉梳梳理着及腰的白发——自归墟之战后,我的发丝便不再随心境变换颜色,始终如冬雪般皎白,而他的鬓角却仍是墨色,像极了被我私藏在镜中的夜。
又在对着白发发呆他端着新酿的永恒雪酒走来,衣摆上的雪梅纹样已变成金线绣制,每一片花瓣都藏着凡人的祈愿。他指尖掠过我发梢,玉梳突然泛起银光,梳齿间竟漏下点点星光,那是千年间我们收集的凡人真心。
铜镜悬浮在情树枝头,镜面映着人间的万家灯火。我看见断桥边的许愿树下,一位女子正对着铜镜祈祷,镜中映出的竟是她与爱人的前世今生——那铜镜,是百年前我们用灵龙鳞光碎块铸成的情镜,散落人间后成了有情人的信物。
今日有颗情种成熟了。他指着情树最高处的果实,那果实泛着七彩光晕,隐约可见两个人影在其中纠缠,是对历经十世错过的恋人,这一世该圆满了。
我起身摘下果实,掌心镜纹与果实共鸣,映出十世轮回的画面：第一世她是舞姬,他为乐师,因战乱错失；第五世她为书生,他作狐仙,人妖殊途难相守；直到第十世,他们在断桥卖酒,却因误会彼此心意而终日蹙眉。
该让他们看看真心了。他轻挥衣袖,雪纹化作蝴蝶飞向人间,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写着莫负今朝。我握着情果碎成光点,随风飘向那对恋人的酒坛,坛中酒水瞬间泛起涟漪,映出他们眼底未说出口的爱意。
铜镜忽然发出清鸣,镜面映出九重天上的景象：玉帝案头的姻缘簿正在燃烧,化作灰烬的书页上,情劫二字被烧成了情种。监察仙使们站在云端,眼中竟有了羡慕之色——千年时光,他们终于明白,情不是劫,是天道之外的另一种法则。
看,他们开始学我们酿酒了。他指着镜中画面,几位仙子正提着玉壶收集晨露,壶身上刻着相思引三个字。我忽然轻笑,想起千年间我们偷偷教过被贬仙子的那些人间乐事,如今竟成了仙界的新风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