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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后的小雪,梅树已化作通灵之木。我倚在树枝上晃着脚,白发垂落如银河倒悬,发间别着的金梅簪是凡人用感恩之心锻成。他在树下翻动古籍,墨色广袖扫过雪地,竟即兴画出了千里之外的塞北雪景——那里的百姓正用我们传下的酿雪之法制作同心冰酪。
又在偷懒他抬眼望我,指尖凝出片六角雪花,那雪花竟在我发间开出朵真梅,人间今冬的第一封情书,可是托雪雁捎来的。
我笑着接过雪雁口中的玉简,展开时飘落一片枫叶,上面用朱砂写着：敢问雪镜仙侣,若真心隔着重洋,是否还能相遇玉简末端附着幅画像,画中女子身着胡旋舞衣,眼尾红痣与我眉间朱砂隐隐呼应。
铜镜自梅梢滑落,镜面映出女子的前世今生：她本是盛唐时的舞姬,与波斯商队的乐师相恋,却因战火离散。十世轮回中,她始终带着半面铜镜,而他的灵魂却困在丝绸之路的沙砾里,化作指引旅人的风。
是沙海的执念。他指尖抚过镜面,雪纹如水般漫过沙漠,千年风沙,竟未磨去他刻在驼铃上的情语。
我取出酒坛,将万年陈酿的永恒雪泼向镜中。琥珀色的酒液在沙海上凝成冰晶桥,每一块冰晶都映着舞姬与乐师的记忆碎片：胡旋舞裙扫过的月光、驼铃声里的互道珍重、以及十世轮回中每次擦肩而过时的心悸。
该让风停下了。我握住他的手,镜纹与雪纹在沙海上空织成巨大的风铃,用真心作引,唤回被风沙困住的灵魂。
他轻挥衣袖,漫天雪花竟穿越时空,落在千年后的波斯商道上。我看见镜中舞姬正在整理货摊,一枚雪花突然落在她眉心,化作红痣——那是乐师用最后一丝神力留下的印记。与此同时,沙漠深处的风突然带着驼铃声,将半面铜镜吹到她脚边。
铜镜发出清鸣,两半镜面在空中拼合,映出乐师被风沙雕成的石像。舞姬含泪触摸镜面,石像突然崩塌,飞出千万只金色蝴蝶,每一只都衔着他来世的生辰八字。
这是...轮回的新生。他望着镜中重新流转的命盘,乐师的灵魂正乘着雪花,投胎到舞姬所在的城邦,千年风沙作聘,万里雪路为媒,他们该有个圆满的结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