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8/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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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在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动。那狂乱的心跳,在她持续的、轻柔的安抚和温暖的体温熨帖下,开始从失控的狂奔,逐渐转向一种沉重但相对平稳的搏动。他紧绷的背部肌肉,在她掌心温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轻轻拍抚下,那如同钢丝般绞紧的力道,开始一丝丝地抽离、放松。
呼吸……
林晚引导着,自己的呼吸平稳而悠长,仿佛在为他提供一种稳定的节律,跟着我……吸气……慢慢地……呼气……
沈砚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然后,像是溺水者终于抓住了浮木,他开始尝试着,笨拙地、艰难地,跟随她的节奏。每一次深长的吸气,都像是在对抗胸腔内无形的枷锁；每一次缓慢的呼气,都仿佛将积压的暴戾和恐惧一点点排出体外。
那萦绕在他鼻尖的硝烟和血腥味,似乎被怀中人身上淡淡的、如同雨后青草般的清新气息驱散了些许。耳畔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嘶吼,也在她轻柔的话语和心跳声中渐渐模糊、远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浸泡在温润泉水中的安全感,开始从两人紧密相贴的肌肤接触点,丝丝缕缕地渗透进他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浸润着他干涸龟裂的灵魂。
紧绷的神经如同被解开了无形的束缚,PTSD带来的剧烈心悸和眩晕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退。那几乎将他撕裂的战场闪回碎片,被这真实的、温暖的、带着生命力的拥抱强行压制、驱散。他依旧闭着眼,但紧蹙的眉峰却在不自觉地舒展,灰败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一丝生气。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不是掌控,不是征服,而是……被全然接纳。被一个知道他所有不堪、所有脆弱、所有黑暗过往的人,用最柔软的姿态,毫无保留地拥抱和安抚。仿佛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警惕、背负着沉重十字架的战士,而只是一个……可以被允许脆弱、可以被温柔对待的普通人。
这种认知带来的冲击,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摧毁力。它摧毁了他用冰冷和偏执构筑的最后一道防线。
林晚感受到他身体的彻底放松,感受到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从最初的僵硬无措,到试探性地、极其轻微地收紧。那不再是带着占有欲的禁锢,而是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后的、本能般的依恋和确认。
她微微仰起头,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