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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庙门那扇早已歪斜的破木板,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哐当一声彻底撞开!碎裂的木屑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激射进来。一个人影挟着门外浓重的雨腥气和血腥气,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他很高,骨架粗大,但此刻却像个被抽掉了筋骨的破口袋,脚步虚浮踉跄,每一步都沉重地踏在庙里的积水洼里,溅起浑浊的水花。他披着一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烂蓑衣,雨水顺着蓑衣边缘往下淌,在他身后拖出一条蜿蜒的水线。蓑衣之下,能隐约看到紧裹着身体的黑色劲装,只是那黑色,被好几处更大、更深的暗红晕染、浸透。尤其是左肩胛骨的位置,一道狰狞的裂口几乎贯穿了皮肉,暗红的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混着雨水,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篝火的光猛地一跳,照亮了他半边脸。那是一张被风霜和戾气刻蚀得沟壑纵横的脸,一道深紫色的刀疤,像条丑陋的蜈蚣,从他左边额角一直爬到下巴,几乎将整张脸劈成两半。他的眼睛,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此刻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混杂着极度的疲惫、一种刚刚脱离死境的亢奋,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得意。
他无视了庙里原有的住客——我和那几条野狗。野狗们被这闯入的凶煞惊得炸了毛,夹着尾巴呜咽着退到神像后面更深的黑暗里去了。
他踉跄着冲到火堆的另一边,与我隔着那堆随时可能熄灭的火焰相对。他粗暴地一把扯开蓑衣的系带,任由那湿透的累赘滑落在地,露出里面被血和泥浆糊满的黑色劲装。然后,他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那只手骨节粗大,手背青筋虬结,布满了新旧叠加的伤痕。这只手探入怀中,摸索着。
当他再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火苗猛地一窜,贪婪地舔舐着那东西的轮廓。
那是一柄匕首。
短小,精巧,薄得惊人。刀身狭长流畅,在跳跃的火光下,呈现出一种介乎于金属与琉璃之间的奇异质感,非金非玉,通体流转着一种内敛、冰冷、仿佛活物呼吸般的幽光。它太薄了,薄得像秋蝉最后一片透明的翼,薄得仿佛目光稍微凝实一点,就能将它穿透。那幽光在刀锋上无声地流淌,汇聚到尖端一点,凝成针尖大小的、令人心悸的寒芒。刀柄是某种深沉的乌木,被摩挲得异常光滑,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只嵌着一颗极小、极暗的墨色石头,如同凝固的、深不见底的夜空。
看见没血手杜杀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粗重的喘息和血腥味。他死死盯着掌中那抹幽寒,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它熔化,又带着一种征服猛兽后的狂喜。这就是‘孤星’!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