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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动学术权威林济生私藏文物！红卫兵头目举起沾满泥浆的铜秤,秤盘残留的党参碎屑如雪纷飞。远山突然听见铜秤发出编钟般的轰鸣,1948年碎瓷的十二片月光在秤杆上依次亮起。表舅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喉咙里滚出含混的呓语：当归...当归...
当夜暴雨倾盆,远山蜷缩在废弃的采药洞里。怀里的铜钥匙灼烧着胸口,父亲采药用的铜匙竟与铜秤的锁孔完全契合。洞外闪电劈开山峦的瞬间,他看见1951年的自己正在阁楼翻找木箱,而此刻手中的钥匙正泛着诡异的绿光。
山娃子采药人老周头提着马灯钻进山洞,蓑衣滴落的水珠在《赤脚医生手册》上洇出墨痕。这个曾教他辨识断肠草的老药农,此刻正从麻袋里掏出被砸碎的针灸铜人残肢：你表舅咽气前让我带话——去青龙山找锁麟囊。
暴雨持续了七天七夜。远山跟着老周头穿越泥石流频发的山谷时,怀中的银杏果已长出三寸根须。某夜宿在破庙,他看见铜秤悬浮在暴雨中自行称量香灰,1948年的碎瓷片在秤盘上拼成完整月轮。老周头往火堆里添着柴胡根,幽幽道：你爹采过锁麟囊里的还魂草。
抵达青龙山北麓时,泥浆里半埋的青铜匣令远山瞳孔骤缩——那正是表舅中药铺牌匾的鎏金字体济世活人。撬开锈蚀的锁麟囊,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十四枚银针,针尾刻着林家祖传的杏叶纹。老周头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痰里裹着半片风干银杏叶。
该物归原主了。老人将铜秤轻轻放在青铜匣上,秤砣坠地的闷响惊起满山昏鸦。远山颤抖着将铜钥匙插入铜秤底部的锁孔,齿轮转动的刹那,暴雨中浮现出1951年的济生堂——年轻的自己正在柜台抄方,而表舅母熔化的针灸铜人竟在火中重塑人形。
当红卫兵的脚步声逼近山谷时,远山攥着铜钥匙跃入暴涨的溪流。怀中的银杏果突然爆开坚硬外壳,三株嫩苗穿透衬衫在激流中舒展叶片。他听见母亲哼唱的《月儿弯弯照故里》从水底传来,那尾1948年的冰封红鲤正摆尾游过脚踝。
第四章
霓裳裂（1979年夏）
林远山在香港弥敦道的霓虹灯下疾走时,怀里的铜秤正发出蝉鸣般的震颤。三十二岁的制衣厂老板刚签下丽新集团的百万订单,西装内袋却藏着半片发霉的银杏叶——昨夜梦见母亲在熨衣板上摊开《本草纲目》,泛黄书页里涌出靛蓝色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