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逆袭的青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眼中那抹赞赏的光亮却更盛了,如同被点亮的星辰:姑娘所言,字字珠玑。这相思之情,确是千古同悲。柳屯田笔下‘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刻骨的执着;而李义山‘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则是无力的怅惘。情之一字,纵是锦绣文章,又岂能道尽其中万一
他竟接上了我的话,从易安到柳永,又从柳永跳到了李商隐。那份对诗词的熟稔和独到的感悟,瞬间点燃了我沉寂已久的心火。那些深埋心底、无人可诉的共鸣,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我们站在书架投下的阴影里,从唐诗的雄浑壮阔,谈到宋词的婉约幽深;从李白的豪放不羁,论及东坡的旷达超然。阳光在藤蔓间缓缓移动,光斑悄然爬过他的肩头,落在他侃侃而谈时微微扬起的下颌上。廊间的微风不知何时变得格外温柔,轻轻拂过我的鬓发,也拂动了他手中书卷的纸页,沙沙轻响,像是在应和着两颗因诗词而共振的心。
不知不觉,书架间的光线已由明亮的金黄转为柔和的橘红,斜斜地拉长了影子。远处,书院那口沉浑的古钟被敲响,当——当——当——钟声穿透层叠的回廊,悠长地回荡在暮色渐起的空气中,一下,又一下,沉稳地宣告着白昼的终结。
那钟声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我拉回现实。我猛地意识到时辰已晚,脸颊再次发烫,慌忙退开一步,屈膝行了个仓促的礼:公子高才,今日听君一席话,婉清受益良多。只是……天色已晚,我该去准备晚课的洒扫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惋惜。
他眼中的光芒似乎也随之黯淡了一瞬,如同被云翳遮住的星辰,但转瞬便恢复了温和的澄澈。他拱手还礼,姿态依旧从容,声音却放得更轻缓了些:能与姑娘畅谈诗词,实乃逸尘今日之幸。书院长廊幽静,日后若姑娘得空,逸尘……还盼能再与姑娘切磋一二。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不敢再多看他,攥紧了手中的《漱玉词》,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沿着光影交错的回廊快步离去。青石板上,我淡蓝色的裙裾无声地拂过,裙角沾上了几点廊柱旁湿润泥土的微痕。走了很远,仿佛还能感受到背后那道清亮温和的目光,无声地追随着我的背影,直到回廊的拐角将它彻底阻隔。心口那点被诗词点燃的火苗,并未因离去而熄灭,反而在暮色中,悄悄地、固执地燃烧着。
---
自那长廊一晤,逸尘的身影便如藤蔓上最明亮的阳光,牢牢烙印在我心头。每日洒扫书库、整理散乱书卷时,耳畔总会无端响起他清朗温润的声音,眼前浮现他谈论诗词时眼中闪烁的光彩。整理到《漱玉词》或《乐章集》时,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词句,心湖便泛起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再次相遇,是在三日后的午后。我抱着一摞刚修补好的古籍,沿着回廊走向书库。远远地,便看见那个熟悉的白衫身影立在廊柱旁,手里拿着一卷书,目光却投向藤蔓缝隙外的天空,似乎在沉思。阳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影,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清。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心跳却擂鼓般喧嚣起来。他似乎心有灵犀,在我走近时恰好转过身,眼中瞬间漾起笑意,如同春风吹皱池水:婉清姑娘,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