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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诚则灵!静养三日,自有分晓!她甩下这句话,不再看炕上奄奄一息的王婶和泥塑般僵立的王叔,整理了一下头顶那摇摇欲坠的老母鸡法冠,撩起法袍下摆,昂首挺胸,像得胜归朝的将军,径直穿过堂屋,吱呀一声拉开柴门,走进了白花花的毒日头里。
我像被钉在门外的土墙上,手心攥着的铜板硌得生疼,后背却一片冰凉。那混合着汗臭、线香、腥臊和绝望的气味似乎还堵在鼻端。直到三仙姑那身缀满铃铛的怪异背影消失在村道拐角,我才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憋得生疼。一股无名火,又冷又硬,像块烧红的炭,猛地从胃里窜上来,灼得喉咙发干。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进打了补丁的粗布裤袋,指尖触到一点熟悉的、粗糙的柔软。那是我的宝贝,一本封面卷了边、纸张发黄变脆的小册子——《赤脚医生手册》。书页早已被我翻得起了毛边,里面那些关于人体、关于疾病、关于细菌和蚊蝇传播的图画和文字,是我在雾溪村这潭死水里,窥见外面广阔世界的唯一缝隙。
我掏出它,指尖有些发颤地快速翻动。发脆的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找到了!那一页上,画着一个骨瘦如柴、打着摆子的人形,旁边是清晰的黑体字:疟疾——由疟原虫引起,经按蚊(疟蚊)叮咬传播。主要症状:周期性发冷、发热、出汗……
旁边还有小小的插图,画着一种翅膀带着斑点的蚊子。
王婶这……我脑子里嗡嗡作响,王婶那打摆子、一会儿冷得盖几层破被都哆嗦,一会儿又烧得胡话连篇的样子,和书页上的描述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哪里是什么麻衣煞分明就是这书里说的疟疾!是山里的花脚蚊子咬出来的!
我捏着那几枚被汗水浸得温热的铜板,拔腿就往家跑。心里那点微弱的、属于知识的火苗,被刚才那场冰冷的掠夺和欺骗彻底点燃了,烧得我口干舌燥,急于找到一个出口。
爷爷正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佝偻着背,用一把豁了口的旧柴刀,慢吞吞地削着一根准备做锄头柄的硬木棍。木屑像雪花一样,随着他迟缓的动作,簌簌地落在脚边。
爷爷!我冲到他面前,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把那本摊开的小册子几乎杵到他鼻子底下,手指用力点着疟疾两个字和旁边的蚊子插图,您看!书上写了!王婶那病,不是什么‘麻衣煞’!是疟疾!是山里的花脚蚊子咬人传的病!书上说了,有药能治的!
我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又急又亮,带着一种自以为掌握了真理的少年人特有的激动和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