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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也向林薇传递了欧罗巴内部的忧虑。人类探测器的深入活动,盘古号强大的能量辐射（特别是通讯和扫描系统）,已经开始扰动欧罗巴冰下海洋那微妙而脆弱的能量平衡。凯尔形容深海之歌的低鸣已从舒缓变得焦躁不安,如同痛苦的呻吟。一些较为保守的星尘低语者长老,开始视人类为巨大的、不可预测的威胁,主张彻底断绝联系,甚至封闭热液喷口区域。
盘古号内的气氛骤然紧张,如同充满高压气体的容器。林薇被夹在中间,心力交瘁。她试图通过加密频道向UEG科学委员会据理力争,描绘星尘低语者文明的和平本质和独一无二的科学价值,强调粗暴干涉可能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她得到的回复却冰冷而官僚：林博士,你的科学热情值得赞赏,但请保持清醒。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未知的、拥有强大能量操控能力的异星文明。任何基于‘善意’的假设都是危险的。UEG的首要责任是确保地球及其公民的安全。请立刻执行命令,提供所需数据。至于接触方式,赵将军会提供专业建议。
赵志刚将军则在与林薇的单独会面中,语气更加直接和不耐烦：林博士,科学探索不能凌驾于国家安全之上！那个‘凯尔’,它能轻易瘫痪你的探测器,它展现的能量控制能力远超我们的武器系统！谁能保证它不是伪装谁能保证欧罗巴下面没有一支‘光流大军’我们需要它的核心数据,需要知道它的弱点！这是命令,不是学术讨论！
林薇据理力争：将军！凯尔从未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它的沟通是开放的！获取核心数据那可能相当于解剖它的大脑！这违背了星际接触的基本伦理！也会彻底摧毁我们之间脆弱的信任！
信任赵将军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在深空,信任是奢侈品！我只相信数据和力量！如果你下不了手,或者被那个外星能量体迷惑了判断,我的团队可以接手！
激烈的争吵和无休止的推诿像沉重的铅块压在林薇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她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接触舱,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中,隔离门外士兵审视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幽蓝的光晕中,凯尔悬浮着。它周身原本灵动流转的星图此刻失去了光彩,光芒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在寒风中摇曳的烛火。一种无声的、沉重的疲惫感弥漫在它周围的光流中,连模拟海水似乎都变得粘稠了。
凯尔……林薇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打磨过喉咙。
【薇……】凯尔传递来的意念低沉而缓慢,如同深海中一头疲惫巨鲸发出的哀鸣,穿透了水体和玻璃的阻隔,直接响在林薇的意识里,【你的‘歌’……被沉重的雾霭笼罩……焦虑的尖啸……悲伤的潮汐……它们在我的感知里翻腾、冲撞。那些……来自你同类的……冰冷的‘命令’……】它的光流在提及命令时骤然紧缩,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紧,传递来的意念充满了痛苦,【像来自深寒虚空的、裹挟着毁灭的陨冰……它们击碎了……我们好不容易编织的……光之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