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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赤色肚兜上晃荡的金色鸳鸯,如同最确凿的罪证,在惨白的灯光下,无声地嘲笑着这深宫里的一切禁忌与伪装。
灯笼惨白的光晕,在刘德海那张枯树皮般的老脸上跳跃,将他嘴角那抹僵硬而狰狞的弧度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入口。他浑浊的眼珠子死死钉在李炎腰侧那抹刺目的赤红上,那对随着李炎急促呼吸而疯狂晃动的金线鸳鸯,仿佛吸走了佛堂内仅存的所有空气。
嗬……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声响,从刘德海喉咙深处挤了出来。那不是笑,也不是哭,更像是一种极度震惊和满足混合后发出的、非人的抽气声。
这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孙答应冻结的神经。她猛地一个激灵,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彻底抽空,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顺着冰冷坚硬的神龛底座,软软地滑跌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布满灰尘的冰冷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瘫坐在地,双手徒劳地想要掩住自己凌乱敞开的衣襟,手指却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连布料的边缘都抓握不住。她只能徒然地抬起头,失焦的瞳孔里,映着门口那盏如同招魂幡般的惨白灯笼,还有灯笼后面,刘德海那张在光影中扭曲变形的、如同恶鬼罗刹的脸孔。
李炎依旧挡在她身前,像一堵沉默而紧绷的石墙。他的右手还僵在空无一物的腰间,方才抓空的姿势凝固在那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森森的白。他的侧脸线条在摇曳的灯光下绷得如同刀削斧劈,下颌骨咬得死紧,腮边的肌肉在不易察觉地微微抽搐。那双平素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是计划被打断的暴怒,是身份暴露的惊悸,是面对绝境时孤狼般的凶狠,但最深最沉处,却是一抹无法掩饰的、近乎绝望的冰冷。他死死盯着门口那个佝偻的身影,眼神锐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然而,刘德海浑浊的目光,却只在他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那老太监的嘴角,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他的视线,如同跗骨之蛆,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玩味的、慢条斯理的残忍,缓缓地、极其清晰地,再次落回到李炎的腰间。
那件赤色的肚兜,依旧顽强地挂在那里。随着李炎因极度愤怒和紧张而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它还在晃荡。每一次晃动,那对金线鸳鸯都像在无声地尖叫,在惨白的光线下,刺眼得如同地狱的印记。
刘德海提着灯笼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那盏散发着不祥白光的灯笼,被他微微举高了一些,光线直直地投射过来,精准地笼罩住李炎的腰腹以下,将那抹赤红映照得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然后,他那张干瘪的嘴唇,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发出,但那无声的口型,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孙答应和李炎的心上——
好……一……对……野……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