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母亲的储物柜密码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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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超市在正午阳光里泛着淡蓝的消毒水味,货架间的白炽灯把母亲的工装照得发白。陈默之蹲在零食区补货,视线穿过堆成小山的薯片袋,看见母亲在收银台扫码——她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堂吉诃德》的书角,牛皮纸封面上的骑士画被磨出毛边,像极了她鬓角新添的白发。
“默之,去仓库拿卷收银纸。”母亲的声音混着扫码枪的“滴”声落下来。他穿过贴记“员工守则”的通道,墙上“禁止阅读无关书籍”的红圈格外刺眼,却在母亲的工位前顿住——储物柜上贴着张褪色照片,19岁的母亲穿着蓝布工作服,手里攥着本《堂吉诃德》,身后是1998年刚开业的超市,货架上只摆着零星的日用品,像极了他课本里见过的“改革开放初期商业图景”。
储物柜密码是他的生日:20050606。拉开柜门,除了叠得整整齐齐的工服,最里层躺着个铁皮饼干盒——那是他小学时用来装玻璃弹珠的盒子,此刻盒盖上贴着歪扭的贴纸:“妈妈的宝藏”。打开来,旧电影票根、他三年级的“三好学生”奖状,还有本用牛皮纸包了三遍的《堂吉诃德》,内页掉出张泛黄的信纸,边缘蜷曲着被水浸过的痕迹。
“2000年冬,默之发烧了,在医院打点滴时问我‘妈妈的梦想是什么’。”信纸的字迹被泪水晕开,“我想说‘想当记者,像堂吉诃德那样去远方’,却看着他烧红的小脸,只敢说‘妈妈的梦想是你健康长大’。其实每次在收银台看见背着书包的学生,心里的风车就会转起来——我没读完高中,可默之捧着县志的样子,多像当年在课本里画骑士的自已。”
信纸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陈秀芳,永远别让儿子觉得‘理想’是个贬义词。”字迹棱角分明,像把未收的剑。陈默之摸出铁盒里的另一张纸,是父亲去年画的“超市改造草图”,在“收银台旁增设休息区”的规划里,母亲用红笔圈出块区域:“旧书交换角,就叫‘凤台小筑’——默之说过,旧书是会呼吸的历史。”
仓库的灯忽然闪了闪,远处传来母亲的道歉声:“不好意思,这袋薯片没扫上,重新给您算。”声音带着惯有的温和,却藏着他熟悉的颤抖——就像三年级那年,他偷藏的漫画书被父亲撕掉,母亲蹲在地上捡碎页,指尖被纸边划破,却笑着说“咱们用胶带粘起来,就当给故事打个补丁”。
抱着收银纸回到收银台时,母亲正在给个穿县中校服的女生结账。女孩的购物篮里装着《五年高考》和奶茶,校服口袋露出半截手机,锁屏是“清北加油”的壁纸。母亲扫码时,忽然指着她的书包挂饰:“小姑娘,你的钢笔吊坠歪了。”说着伸手替她摆正,指尖在金属笔杆上顿了顿——那是陈默之初中时送给母亲的礼物,刻着“堂吉诃德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