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9/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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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难以形容的恐怖声浪！它并非尖锐的嘶鸣,而是如同无数块巨大的、被冻结了千万年的顽冰在极寒深渊中被无形的巨兽强行摩擦、碾碎、迸发！是沉重的骨棒在空洞的颅腔中猛烈搅动！是无数濒死野兽在喉咙被撕裂瞬间共同发出的绝望嚎叫！声音里混杂着极寒的撕裂感、万古冰层的崩裂声和被强行糅合的低沉虎咆！

那怪异的、刺穿灵魂的呼啸瞬间以星芒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一把无形的巨大扫帚,蛮横地扫过整片谷地！所有听到的人都瞬间头痛欲裂！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手死死扼住,跳到了喉咙口！那声音中蕴含的古老、冰冷、带着无上主宰意志的力量,让每个人都无法控制地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那只狂暴的巨大黑山猪,正拱翻了一个挡在它面前试图用石矛阻拦的猎人,獠牙上还挂着对方的破皮碎片和染着泥土的草屑,它庞大的身躯却在那声浪及体的瞬间猛地僵直！如同被最暴烈的闪电劈中！山猪琥珀色的瞳孔瞬间因无法理解的惊骇和灵魂深处的恐惧而暴缩成针尖！它甚至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全身浓密坚韧的刚毛瞬间炸立！下一刻,这头重达数百斤的狂暴巨兽,竟然发出了吱吱如老鼠般的凄惨怪叫！夹着那标志性的、惊恐到极致的卷曲尾巴,庞大笨重的身躯爆发出令人发笑的、连滚带爬的逃命速度,撞倒几棵新栽的小树苗,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了远处的林带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谷地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声音和山猪反常的、如同见了地狱恶鬼般的逃亡姿态惊呆了！随即,巨大的困惑、惊恐、和难以遏制的敬畏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场中那个还保持着吹哨姿势的少年身上！他瘦弱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脸色因用力过度而青白交加,手中紧紧攥着那根仍在散发着无形冰冷波动的青白骨哨。

族长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希望与恐惧交织。他终于确认了。星芒手中的骨哨,正是沟通山神的信物！那恐怖的哨声……就是驱动神灵的力量！它不止能喝退山猪,更能震慑山崖上真正的猛虎,甚至……引来它们！有了它,磐牙谷就有了立足的根基！有了它,就有了对抗一切威胁的……神罚！

巨大的希望带来的疯狂盖过了一切疑虑！族长猛地爆发出如释重负的狂喜大笑！他推开搀扶他的人,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孙儿：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山神在上！这是山神赐福！赐予我磐牙谷的护佑之器！

他高高举起星芒那只握着骨哨的手,向着全谷的幸存者大声宣告,声音因激动而破音：从今往后！此哨！星芒！便是我磐牙谷唯一的——觋（xí）者！山神意志在人间行走的使者！他将执掌神谕！驭使猛虎！护佑我族永昌！

星芒的脸颊因激动和消耗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手中冰凉的骨哨如同滚烫的烙铁,沉重地压在他的手心。骨哨刚刚成型就抽走了他一大半的气血,此刻手臂上的蓝点烙印如同活了过来,丝丝缕缕的冰寒气息顺着血脉逆流而上,刺入骨髓。他还不明白成为觋者的全部意义,但他看着谷地里被惊吓得颤抖的族人、看着爷爷眼中那几乎燃烧的狂喜和崇敬,一种混杂着责任、牺牲和隐秘痛楚的复杂情绪在他心中升起。他知道,自己已经和那高山之巅、冰冷雪影中的巨兽彻底捆绑在了一起。命运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也扼住了磐牙谷所有人的命脉。

星芒吹响骨哨的轰鸣如同磐牙谷新生的奠基礼炮。谷中草木丰茂,水源沛然,第一季庄稼便在温润地气的滋养下获得了匪夷所思的丰收。新收的稻谷在阳光下散发着沁人的谷物清香,金灿灿堆满了新修建的谷仓,那沉甸甸的饱满谷粒带来的满足感和安全感是山岩村人世代都未曾体验过的奢侈。新聚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拓展,由最初的地穴草棚迅速扩展,结实石砌的房屋一座座拔地而起,村道平整蜿蜒,孩童的欢笑也开始在溪水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