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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瑶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一丝未显,目光越过轩辕羽那微乱的发顶,不落痕迹地投向远处那匹神骏非凡、鞍鞯光亮的“惊风”。那簇新鞍鞯之下,索命之钩正如毒蛇潜伏!十六岁的南离公主端坐如仪,唇角缓缓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温柔如水,却似隔着一层琉璃纱幕:“羽儿的雪爪自是良驹。只是,”她语声温婉沉静,带着长姊般的谆谆劝导,“林深兽猛,骑射之道,尤需沉心静气。更要仔细留意那鞍辔缰绳,一丝一毫的马虎疏漏,都怕误了大事,坏了你兄弟二人今日的兴致。”语焉平和,字字珠玑,那含蓄的警醒之意,只盼能在这少年欢欣雀跃的心湖中,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
“知道啦!”轩辕羽眉眼弯弯,显然未解其深意,只当是好意叮咛。他像只急于展翅的乳燕,被前方猎犬的吠叫吸引,匆匆挥手:“瑶姐姐且安心候着,我定给你猎只顶漂亮的赤狐回来!”语罢,身影一晃,便隐没在帐影人流之中。
辇帘垂落,重新隔绝了外间的喧嚣与活力。流桐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从帘侧显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公……公主,襄妃娘娘那边……杜、杜大人又遣人来催促了!周、周德旺那煞星……就在‘守拙门’那厢候着了……奴婢……奴婢实在心胆俱裂……”
忆及昨夜被“请”入那间逼仄密室中的阴寒刺骨,杜承恩那双带着施压与玩味的眼睛,令她至今牙关犹颤。
“起。”安陵瑶只吐出一个字,清凌凌如山涧寒泉。她霍然起身,褪下罩在宫装外那件云霞般的薄纱披氅,露出内里早已换就的一身粗劣靛青杂役布衫。无需多言,纤指拈过案头墨匣,毫不怜惜地将那漆黑油腻的墨粉遍涂面颊、颈项、手腕。珠玉般的光泽瞬间被粗粝暗淡遮掩,眉眼间那份天成毓秀,亦于尘土污痕下化作一片呆滞木然。一方半旧不新、灰扑扑的破布帕子,将云鬓严严实实地裹缚遮盖,只余下一双眸子,在灰暗遮掩下,反而亮得惊人,沉如渊潭,燃着孤注一掷的烈焰。
“你,紧贴本宫身后,垂首,不必言语。”安陵瑶声线低沉似耳语,却带着山岳不移的沉静力量。此刻,她只是一个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粗使小役。
流桐紧抿发白的唇,用力点头,深吸一口带着恐惧气息的寒凉空气,强撑起发软的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