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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蜷在船篷里磨子弹。三枚带编码的弹头在磨刀石上滋啦作响,金属屑混着棺材渗出的黑水,在舱底积成粘稠的泥。货郎送来的生石灰撒在棺缝处,遇潮腾起呛人的白烟,熏得棺内不时传出指甲抓挠的闷响。水生知道那不是诈尸,是石灰灼烧腐肉的动静。
河湾处漂来成片的纸马。每匹马的眼眶都嵌着带血丝的蚌壳,马尾用麻绳系着秤砣,在水面砸出铜钱大的漩涡。小满突然指着西岸尖叫:白灯笼!顺着他扭曲的指尖望去,十三盏惨白的纸灯悬在枯柳枝头,灯罩上的斧头印泛着朱砂光泽。
穿灰布军装的麻脸排长踩着纸马登船。刺刀挑开棺盖时,腐尸的恶臭惊飞群鸦,鸦羽落在他缀着金牙的嘴角:陈老大当年运桐油,也这么爱往棺材里塞私货刀尖戳进水生前襟,挑出那枚嵌着金瓜子的碎布。
第一口棺的夹层在刺刀下裂开。泛黄的《宣言》残页雪片般飞出,其中一页粘着半块带牙印的茯苓饼——正是乱葬岗上消失的那半块。麻脸排长用枪管抵住水生太阳穴时,棺底暗格突然弹开,滚出个青瓷骨灰坛,坛身用血画着陈家族徽。
光绪二十二年漕运档案载,陈守业船队沉于老龙湾。排长的金牙咬住宣言残页,纸边卷起焦痕,三十八口描金棺,装的可不是死人。
水生突然想起祖父临终的景象:老人用斧头劈开船板,将某样东西沉入河底。混着铁锈的浪花溅到幼年水生脸上,咸腥味里带着经血的甜腻。
小满在此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他跪爬着凑近骨灰坛,舌尖舔过坛口凝结的黑色晶块:娘说这是红糖...尾音未落,麻脸排长突然抽搐倒地,鼻孔钻出成群白蚁——蚁王额前两点朱砂红得妖异,触须上沾着茯苓饼碎屑。
兵痞们的乱枪扫射震裂了第二口棺。腐尸的腹腔里爆出捆油纸包,裹在《申报》里的勃朗宁手枪闪着尸液寒光。水生扑倒小满的瞬间,瞥见枪柄编号与西山破庙子弹完全一致。
混战中第四口棺被流弹击中。棺木裂处露出整排玻璃瓶,福尔马林泡着十八对眼球,每对瞳孔都刻着微缩斧头。麻脸排长的尸体突然坐起,撕开军装露出胸口纹身——带编码的斧头烙印与陈家族徽重叠成诡异的太极图。
七岁的春娥被卖给陈家冲喜。她蜷在运棺船角落,看陈守业用斧头在棺内刻符咒。月光最亮那夜,老人撬开她牙关塞入金瓜子:这是封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