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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统元年的中元节,十五岁的陈守业在描金棺内刻符。暗格里的女学生赤身绑着麻绳,胸口斧头烙印还渗着桐油。她咬断舌尖血喷在棺壁:四十年后,会有人剖开你孙媳的肚子...
这句话被雷声劈成两半,另一半在1923年的雨夜应验——春娥临盆时突然撕开肚皮,将油印机零件塞进小满的喉咙。
货郎的竹筐渗出血水。他蹲在龙王庙烧族谱残页,火焰里跳出三只独眼蟾蜍。蟾蜍背上凸起的肉瘤拼出小满的生辰八字,当最后一道焰苗舔过陈字时,庙里的船锚突然自鸣,锚尖滴落的锈水在地上汇成北伐行军图。
麻脸排长的鬼魂堵在河闸口。他撕开腐烂的胸膛,露出用子弹编码拼成的麻将牌:赌一局,拿孙子的眼睛当筹码。
水生摸出三枚带朱砂的骰子——这是从学生腐尸眼眶里抠出的——掷出的点数让整条河倒流。鬼魂尖叫着融化时,小满突然用铁钩挖出自己左眼:该收利息了。眼眶里爬出的白蚁叼着眼球,精准落入描金棺的锁孔。
第七口描金棺弹开的瞬间,水生看见自己的脸。腐尸穿着光绪年的漕工服,手中账本记载着三十八名女学生的运价。尸体突然开口,声音是春娥咳血的调子:你祖父把革命党当鸦片运...
账页在风中翻飞,每行字都化作带刺的麻绳,勒进水生的脖颈。小满用断牙咬碎麻绳时,绳屑落地成蚁,啃穿了整本族谱的谎言。
西山破庙的断指观音长出眼睛。瞳孔是两枚勃朗宁弹头,左眼刻着1923,右眼淌着1927的血泪。当钟声敲响第七十八下,观音像轰然崩塌,露出藏在泥胎里的电台残骸。摩斯电码自动敲击,在香灰上拼出小满的胎发与铜印拓片。
暴雨中钓起的青鱼剖出油纸包。泛黄的《青年》内页裹着半张婚书,女方姓名处被白蚁蛀成斧头形状。水生蘸着鱼血在船板书写,字迹竟与祖父棺中账本完全一致——原来四十年前的字是用人血混桐油写的,遇水显形。
货郎露出脖颈后的斧头烙印。他拆开竹筐夹层,抽出春娥难产那夜的接生记录:陈守业买通产婆,在你媳妇子宫里种了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