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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瘦西湖畔,谢旻撑着油纸伞立于画舫船头。他递来的江南图志里,夹着弹劾沈言的密折,纸张泛黄的边角还沾着暗红的痕迹。
令弟近日频繁出入沈府,怕是……
话音未落,湖面突然炸开惊雷,惊起的白鹭群掠过天空,翅膀拍打声混着雨声,震得李宴清耳膜发疼。他望着水中扭曲的倒影,终于明白沈言那句商贾当安于本分背后的算计。
江南的梅雨季来得汹涌,李宴清的青布长衫终日被雨水浸得半湿。苏州丝绸庄的后院里,他赤脚踩在积水的石板路上,正与染坊掌柜激烈争执。染缸里的靛青颜料在雨幕中翻涌,混着泥浆漫过脚踝,浸透的账本摊在桌上,墨迹被雨水晕染得难以辨认。
李东家,这批绸缎若是按市价抛售,咱们十年的心血都得打水漂!老掌柜攥着泛潮的算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李宴清抹去脸上的雨水,目光扫过库房里积压的数百匹云锦。突然想起沈言曾说商贾需审时度势,他咬牙一拍桌案:联系漕帮,将半数绸缎运往泉州,走海运销往南洋!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宴清像陀螺般连轴转。他顶着烈日穿梭于码头与商行之间,为打通南洋商路四处打点;深夜里就着摇曳的油灯,反复核算运费与损耗。
终于在某个雨过天晴的清晨,第一艘满载丝绸的商船扬帆起航。望着渐行渐远的白帆,他才发现自己竟已在江南熬过了一个春秋。
凛冽北风如同千万把钢刀,卷着鹅毛大雪横扫而过,瞬间将蜿蜒的官道染成苍茫一片。积雪没过马蹄,马车在冰辙上艰难前行,车辕下的铜铃被风吹得左右乱撞,发出破碎的呜咽。李宴清蜷缩在马车角落,锦缎坐垫早已失去温度,寒气从车底缝隙渗入,冻得他指尖发麻。李宴清裹紧狐裘,忽然想起沈言总说他眉眼间带着江南的温润,他小心翼翼取出沈言相赠的玉佩,羊脂玉在雪光里泛着柔光。他怀中紧攥着沈言题字的折扇,扇骨硌得胸口生疼,恍惚间又想起沈府门前那句冰冷的李掌柜,字字如冰锥,扎得心脏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