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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尖锐的耳鸣终于渐渐退潮,留下死一般的真空。阳台之外,城市的霓虹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映着露台玻璃门内侧映出的他自己模糊的、形单影只的轮廓。
身体深处的某个角落,一道无形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冷酷,轰然裂开、坠落、破碎,在空洞的腹腔里砸出令人绝望的回音——那是维系了七年多的某种东西,彻底粉碎的声音。
客厅里,那锅牛尾汤的表面已经彻底冷却,凝结起一层灰白色的油脂。灯光投下,在那凝腻的表面上映照出顾言有些变形的、苍白的倒影。他沉默地把炖锅端离了炉灶的火眼,熄灭那簇执着燃烧了三个多小时的蓝焰。盖子被无声地合上,隔绝了那曾经无比诱人、如今只剩下恶心余味的源头。
他转身上楼,一步,又一步。双脚踩在木质台阶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过分空旷寂静的屋子里被无限放大,空洞地回响。楼梯尽头,走廊的壁灯感应到脚步,自动亮起,昏黄的光线拖拽着他身后一道修长而孤寂的影子。主卧对面那间房门虚掩着的次卧,此刻像一张无声开启的、黑黝黝的嘴。
顾言推开了次卧的门。房间空旷而整洁,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木制家具气味和久未住人的微尘气息。一张单人床靠着窗,白色床品铺得一丝不苟。衣柜敞开着,一小部分空间已被清理了出来。他走过去,将自己常用的几套衣服从另一个衣柜里取出,折好,放入属于他的那格柜子里。动作平稳,没有一丝停顿或犹豫,只有某种尘埃落定的沉寂在动作间流淌。那曾经属于客的半边领域,开始清晰地烙上主权者的印记。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一条信息突兀地跃入眼帘,发件人名字赫然是沈知遥。没有称谓,直接、生硬地劈下几行文字:
阿哲喝多了胃不舒服,我得留一下。生日餐改天补上。
屏幕的光映在顾言脸上,他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微微泛白,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短暂地悬停了一秒,随即干脆地按灭了屏幕。暗沉的光线中,他嘴角似乎极轻地牵动了一下,并非笑意,更像是一种微不可察的肌肉抽紧。
他没有回复。
城市的喧嚣终于在玻璃窗外沉淀下去,留下一种疲惫的宁静。公寓里死寂一片,只有时钟依旧在固执地丈量着这漫长夜晚的分分秒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