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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他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碾碎。但在看清我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像触电般松开。雨越下越大,他转身冲进雨幕,校服后摆被风掀起,露出一截苍白的后腰,仿佛随时都会被雨水冲散。
我蹲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雨声里。手中的纸片被雨水泡得发软,模糊的字迹里,还能辨认出他画的小太阳,嘴角缺了个角,像极了初次相遇时那张便利店小票上的笑脸。
四月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积灰的玻璃,在新安装的空调外机上折射出刺目的光。储物间里弥漫着陈旧的霉味,我蹲在贴着江野标签的铁皮箱前,金属锁扣在指尖冰凉刺骨。班主任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这孩子有两周没来学校了,电话也打不通...
箱盖弹开的瞬间,《夜航西飞》的布面精装本滑落出来,扉页的铅笔批注被反复摩挲得发亮。几张皱巴巴的单据从书页间飘落,放射科缴费单骨扫描检查报告的字样刺得眼眶生疼。我捡起其中一张收据,日期栏赫然写着转学当天——原来那些午后消失的时光,那些被撕碎的试卷,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
老式二八自行车的铃铛在医院门口发出刺耳的声响。肿瘤科的走廊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压抑的低泣钻进鼻腔。我在312病房门口停下脚步,透过磨砂玻璃,看见蜷缩在病床上的身影。江野瘦得脱了形,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右手背布满青紫色的针孔,像被啄食过的枯木。
他骨癌复发已经八个月,之前的化疗完全没有效果。主治医生摘下听诊器,病历本上的字迹潦草得如同诅咒,现在只能靠镇痛剂维持,最多还有...后面的话被走廊尽头的哭声淹没,我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消防通道的安全出口灯泛着幽绿的光。我蹲在楼梯转角,泪水砸在膝盖上,晕开深色的水渍。江野歪歪扭扭的字迹在眼前晃动:我不想上学了,想在死之前看看极光。原来他所有的叛逆与放纵,都是与时间赛跑的最后挣扎。
十分钟后,我对着消防栓的镜面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门。江野抬头的瞬间,手中的诗集啪地掉在地上,聂鲁达的情诗散落在床单上。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眼窝深陷得如同枯井。
第14页。我弯腰捡起诗集,指尖抚过被翻卷的书页,你说过要念给我听的。窗外的夕阳斜斜照进来,在他手背的针孔上镀了层血色的光。
他沉默着接过诗集,翻页的手指不住颤抖。当念到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时,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泪水顺着他凹陷的脸颊滑落,滴在诗句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我握住他冰凉的手,发现他腕骨突出得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