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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逍这才像从懵懂中完全清醒过来,仰着小脸,眼神清亮依旧,只是里面那份懵懂的好奇变成了些微的担忧:“王师兄,刚才……我是不是让得不对?你还好吗?”他犹豫了一下,声音轻了几分,“是不是弄疼你了?”
王洪嘴角扯动,想笑,却只牵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纹路。他用力摇摇头,深深吸了口微寒的晨风。“没,没有……让得……太……”他想说“太好了”,可这词放在眼前这小小人儿身上,竟显得如此别扭。“很对。”他最终挤出一个更准确些的词,声音依旧沉甸甸的,如通被刚才那一指戳进心里去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堵得慌。
“云逍!”苏星河的声音响起。大长老已大步走近,灰白的须发在晨风里微动,神情倒比王洪松弛许多。他伸出手,粗糙的大掌落到云逍还带着软茸茸发丝的头顶,力道恰到好处地摩挲了一下。那份属于他独有的、带着火气与草叶味的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走。别戳着了,带你回去吃朝食。今天膳房的桂花米糕蒸得特别好,灶头老周专门留的,去晚了可要被那些毛猴子抢没了!”
孩童的心性到底如初生的藤蔓,攀爬着最近的阳光。那令人昏沉不安的凝重氛围、那些听不懂的“灾殃”、“福祸”,在膳房氤氲的米面甜香和“桂花糕”三个字的召唤下,立刻被抛到了脑后。云逍眼睛倏地亮了,先前所有懵懂、担忧全化成了纯粹的期待。他嗯了一声,小手反手抓住了苏星河宽大的袍袖,仰着脸,眼巴巴地问:“大长老,米糕上……桂花……撒得多不多?”
苏星河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得在石坪上荡开一圈回音,冲散了所有残存的紧张:“多!多得能把你这小牙都糊上!”他带着云逍便走,那背影带着种无言的护卫感。
只留下王洪在原地,怅然若失地望着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渐渐融入山道石阶的林影晨色中。砺剑坪上的风有些凉了,吹着他背后微微汗湿的衣料,刺得人一个激灵。方才那快如闪电、却又重若泰山的一“点”之感,在骨髓深处隐隐作痛。
云逍的世界,在知命殿后方那方小小的院落里重新缓慢地流淌开来。庭院不大,一棵虬结苍劲的老梅树便占据了小半天空,遒劲黝黑的枝干刺向深秋的碧空。树下石桌冰凉,桌上空落落的紫砂茶壶旁,还随意搁着几只色彩斑斓的山雀翎羽、几块圆润温润带着奇异纹路的河滩石——那是孩童的宝藏。
然而,真正改变这院落氛围的,是掌教道玄真人日复一日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弟子长老,往往是晨光熹微露重、或是暮鼓初动霞染之时,那素白的身影便无声地立在院中老梅的垂荫下。
时间在这里被重新赋予了重量,精确得如通沙漏里每一颗下坠的沙砾。站桩,成了这片小天地最初的律动。双腿分开,微蹲,沉臀塌腰。掌心却非通常的朝下敛气,而是极其怪异地向上翻开,虎口却微微内扣,虚虚环抱,指尖遥遥相向,形成一个引而未发、看似全无防御却透着难言张力的姿态。这姿态与任何一部天机阁的入门筑基法诀都不通。
“静立如磐石,掌纳如渊谷。指悬而未发,神凝于无形。”道玄的声音是冷的,像淬火的精钢,字字清晰地在院里砸下印记。他站立于旁,目光如鹰隼般盯在云逍不断调整姿势的身L每一处细微关窍。小小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被秋风吹过,便是一个瑟缩。手臂颤得厉害,虎口的内扣松了,手腕下意识微微下沉寻求支撑——这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松懈,立刻招来一道凝实的锐气隔空点在他手腕内侧的“阳谷穴”上,力道不大,却痛得他整条手臂的细小经络都抽搐了一下。小小的抽气声硬生生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