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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我的声音沙哑,带着久未开口的滞涩,却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地上寒凉。”
魏延魁梧的身躯一震。他看着我,眼神剧烈地变幻着,有释然,有愧疚,有终于等到的如释重负,还有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说的东西。他没有立刻起身,反而将头颅更低地垂下,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青石地面,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沉重:
“将军……文长……万死!”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转身,步履缓慢却不再踉跄,重新走回昏暗的屋内。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魏延没有跟进来。他依旧跪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沐浴在正午刺目的阳光里,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洗刷掉一些什么,或者承担起一些什么。
壁上的赤血刀,在门开阖间涌入的光线里,闪过一道幽冷沉寂的弧光。它不再低鸣,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如同蛰伏的猛兽,等待着下一次出鞘的契机。我走到它面前,伸出手,这一次,没有握住刀柄,而是轻轻拂过那冰冷的、暗沉如血的刀鞘。指尖的触感粗糙而真实。然后,我取下它。
刀很沉。一如它的名字,赤血,仿佛浸透了无数亡魂的重量。我取过一块干净但粗糙的麻布,没有看那寒光四射的锋刃,只是极其缓慢、极其专注地擦拭着刀鞘。从古朴的吞口,到布满岁月痕迹的鞘身,再到冰冷的鞘尾。每一寸,都擦得极其认真,仿佛要将这几日沾染的尘埃、血污、耻辱,连同我自己的迷茫与痛苦,一并拭去。粗糙的麻布摩擦着冰冷的金属,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是唯一的声响。
最后,我寻来一个早已弃置不用的陈旧木匣。匣身斑驳,带着陈年木头的腐朽气味。我将擦拭干净的赤血刀,缓缓地、平放进去。刀身入匣,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摩擦声。我没有合上匣盖,只是将它置于屋内最阴暗的角落。那口曾渴望挣脱束缚的刀,此刻安静地躺在木匣的阴影里,如同收敛了所有锋芒与嘶鸣的……祭品。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渐渐西斜,将窗棂的影子拉得斜长。门外,魏延终于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影在门口投下长长的、沉默的影子。他没有进来,只是对着屋内昏暗的方向,深深地、无声地作了一揖。然后,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去。那脚步声,仿佛也带走了一部分压在屋内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