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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前,村里来了批收蛇的贩子。为首的男人戴着皮手套,腰上别着闪着寒光的蛇钩,在晒谷场上吆五喝六:“活的过山峰,一条换两头羊!”陈老三蹲在门槛上抽烟,看见母蛇的幼崽们躲在晒谷架后,最小的那只正用尾巴卷着块石头,模仿人类投掷的动作。
“别露头。”他对着空气轻语,烟灰簌簌落在鞋面上。阿秀突然从屋里冲出来,往贩子们的蛇皮袋里塞了把纸钱:“晦气东西,别脏了我们地界!”贩子们骂骂咧咧地走了,她转头看见陈老三嘴角的笑,抬手捶了他一下:“看什么?还不去喂猪!”
雪落第一片时,陈老三在鹰嘴崖下发现了受伤的母蛇。它的左前鳞缺了三块,伤口处沾着人类的血——是猎枪的霰弹伤。幼蛇们围在它身边,用身体焐着它,最小的那只正把自己埋进母蛇的伤口里,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不许死。”陈老三解开棉袄裹住它们,棉絮粘在蛇鳞上,像落了层春雪。阿秀举着马灯赶来时,看见他跪在雪地里,双手正在给母蛇剜出弹片,血珠滴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你要把自个儿赔进去?”她的声音带着颤,却把装着热酒的葫芦塞到他手里。陈老三没接,低头用嘴吸出伤口里的淤血,腥甜的味道混着雪水,在舌尖化成铁锈般的涩。母蛇突然咬住他的袖口,却没用力,只是轻轻扯着,像是在劝他停下。
三个月后,春雷响过第一声时,母蛇带着幼蛇们出现在陈老三家的院子里。最小的幼蛇已经能缠住陈老三的胳膊溜旱冰,它嘴里叼着朵初开的映山红,花瓣上还沾着晨露,颤巍巍地掉进阿秀的围裙兜里。
“该给你们起名字了。”阿秀摸着幼蛇的头,它的信子舔过她掌心的老茧,那里有去年被镰刀划开的疤。陈老三靠在门框上抽烟,看七道墨绿的影子在菜畦里穿梭,最小的那只突然钻进他的裤管,凉丝丝的,像条会动的春水。
惊蛰那天,陈老三在院角埋下个陶罐。里面装着蛇蜕、野草莓种子,还有阿秀缝的布蛇——她偷偷在蛇眼里缝了两颗黑亮的葡萄籽。当第一株嫩芽顶开泥土时,母蛇带着幼蛇们绕着嫩芽游了三圈,信子吐出的弧线,在晨雾里织出张看不见的网,网住了整个春天。
暴雨如银箭射穿药棚时,陈老三正踮脚去够梁上的《蛇医古法》。竹席屋顶轰然坍塌的瞬间,一道墨绿身影突然撞开他——是母蛇,它用身体卷住残页,鳞片在泥水里擦出火星。幼蛇们嘶嘶乱叫着拖来木板,最小的那只咬着他的裤脚往地势高处拽,尾巴上还缠着去年阿秀给它编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