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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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就站在那片昏黄光晕的边缘,身形挺拔得像一柄淬过寒冰的剑。昂贵的西装一丝不苟,连袖口露出的那点白衬衫,都如同雪线般凛然。他背对着我,面朝着窗外那片狂暴的天地,仿佛在欣赏一出与他无关的戏剧。只有那宽阔的肩膀线条,在每一次雷光闪过时,都绷得极紧,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冰冷的纸张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甩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茶几上。那声音很轻,却比窗外的炸雷更清晰地刺穿了房间里的死寂。
签了它。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稀松平常的小事。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砸在地板上,清晰得让人心头发颤。
那是离婚协议。
我坐在宽大得有些过分的白色沙发里,整个人陷进去,像一只被遗弃的旧玩偶。身上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份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文件上,瞳孔似乎没有焦点,只有一片茫然的空洞。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细微地颤抖着。闪电的强光又一次掠过,瞬间照亮我失魂落魄的脸,以及眼角残留的、尚未干透的泪痕。
为…为什么声音出口,细弱得像蚊蚋,带着被碾碎的沙哑。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
沈聿终于转过身。光线勾勒出他深邃俊朗的轮廓,鼻梁高挺,下颌线绷紧如刀削。只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看过来时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一丝微不可察的厌倦,仿佛在打量一件早已失去价值的旧家具。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赤裸裸的嘲弄,林晚,别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他向前踱了一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声响,最终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投下一片阴影。你该清楚,沈太太的位置,需要更有价值的人来坐。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旧的家居服,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他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精准地扎进记忆最混乱、最疼痛的那片区域。一年前的雨夜,刺耳的刹车声,金属扭曲的尖啸,铺天盖地的黑暗……然后是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醒来时撕裂般的头痛,和大脑里一片茫然的空白。父母在那场意外车祸中当场身亡。而他,沈聿,我的丈夫,成了我醒来后唯一认识的人,唯一的依靠,也是我庞大父母家业的临时接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