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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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我幸运地只失去了部分记忆。幸运我低下头,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那里曾经有一枚象征婚姻的戒指,在车祸后不小心遗失了。现在,只留下一圈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戒痕。指尖下意识地抚过那片皮肤,冰凉一片。心底某个角落,却像被投入岩浆的寒冰,无声地沸腾、炸裂,涌动着尖锐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那恨意被一层更厚的、名为失忆的冰壳死死封冻着,一丝都不能泄露。
价值我抬起头,声音依旧虚弱,眼神空洞,努力模仿着过去一年里那个茫然而依赖他的林晚,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有你了,沈聿……泪水适时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这泪水是真实的,为那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为枉死的双亲,也为此刻必须上演的、令人作呕的柔弱。
沈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我的泪水感到一丝不耐。他移开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肆虐的暴雨,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冰冷:签了字,你会得到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搬出去,安静地消失。他顿了顿,补充道,像在完成最后一道程序,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
仁慈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那剧烈的痛楚压下了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冷笑。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瞬间闪过的、足以冻裂灵魂的寒光。
我……我签。声音哽咽着,带着认命的绝望。
沈聿似乎满意了,不再看我,转身走向书房的方向,步履从容而冷漠。那道厚重的书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出一个属于他的、不容窥探的世界。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声。
脸上的泪水依旧在流,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衣料上。但就在泪水滑落的同时,我嘴角那点伪装出来的、怯懦的弧度,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冻结般的平静。
空洞的眼神如同被拂去尘埃的玻璃,瞬间变得清晰、锐利,深处翻涌着深不见底的寒潭。那潭水里,没有悲伤,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淬炼到极致的、冰冷的意志。
我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一点大病初愈的迟缓,仿佛随时会跌倒。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悄无声息。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滑向那扇紧闭的书房红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