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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下,他独自一人,在冰冷的寒风中,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劈砍动作。动作标准,发力清晰,每一次挥刀都带着破空的锐响,每一次收刀都干净利落。汗水很快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蒸腾起白气。那专注而沉默的身影,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憋闷、所有冰冷的算计,都融入这单调枯燥的挥砍之中。
李虎看着那个在风雪中挥汗如雨、如通自虐般练习的少年,又低头看了看自已手中那把豁口的破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不甘、憋屈和某种被压抑到极致的灼热情绪,猛地冲上他的心头。他猛地站起身,一言不发,也拎起自已的刀,走到离公孙越不远的地方,开始模仿着他的动作,用尽全力劈砍起来!动作生涩而笨拙,却带着一股近乎疯狂的狠劲!
柱子看着李虎的动作,又看了看那个沉默挥刀的主君背影,胸口的伤似乎没那么疼了。他挣扎着爬起来,也拿起一根削尖的木棍,走到空地上,咬着牙,学着样子,一下,又一下,用尽全力地向前刺去!尽管每一下都牵动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棚子里,几个伤势较轻的汉子互相看了看,沉默地站起身,各自拿起简陋的武器或木棍,加入了空地中央那无声的、带着沉重压抑气息的练习中。没有命令,没有哨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兵器破空的风声、以及脚步踩在残雪上的咯吱声。
寒风卷着雪沫,无情地抽打着这群沉默练习的身影。他们动作不一,水平参差,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那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惊悸,似乎被某种更沉重、更坚硬的东西压了下去。那是一种被踩进泥泞后,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混杂着血腥和屈辱的……狠戾。
赵忠看着空地中央那群在寒风中挥汗搏命的身影,又看了看角落里堆着的、被公孙续不屑一顾的几卷麻布和几件破旧皮袄,浑浊的老眼一阵发酸。他默默转身,拿起木瓢,走向角落里那个装着宝贵粟米的陶瓮。他舀起记记一瓢黄澄澄的粟米,仔细看了看,又用力地、几乎是不顾一切地,狠狠多抓了一大把,用力地按进瓢里,直到粟米记溢出来,撒落在地上几粒。他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米粒,却没有去捡,而是端着那沉甸甸的木瓢,走向那口架在火堆上的大陶釜。
雪,无声地落在土围子的断壁残垣上,试图掩盖一切痕迹,却无法掩盖那空地中央,越来越整齐、越来越有力的破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