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暖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荒谬！疯狂！不可理喻！
路易斯心中翻涌起强烈的抗拒和一种冰冷的愤怒。这愤怒并非针对马洛伊,而是针对这命运本身。难道他苦苦坚守了两百年的那点人性,那点对生命的敬畏,最终换来的,就是另一个主动献祭的灵魂这难道不是对莱斯塔特那套弱肉强食法则最辛辣的讽刺对梵卓那被诅咒的诗人宿命最无情的印证
你……路易斯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深处岩石的摩擦,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冷风暴,根本不知道你在要求什么,马洛伊。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年轻人眼中那层狂热的迷雾,这不是浪漫的传奇！这是永恒的诅咒！是灵魂在暗夜中永不停止的哀嚎！是眼睁睁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在时光中化为尘埃,而你……只能永远旁观！永远饥饿！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在空旷的房间里激起微弱的回声,如同无数亡灵在应和：你闻过沼泽里动物血液的腐臭吗你体会过每一次日出都像宣告你死亡的丧钟吗你……能承受亲手将所爱之人送入坟墓,而你却永世孤绝吗！
马洛伊的身体在路易斯饱含痛苦和愤怒的质问下微微颤抖,但他仰着头的姿势没有丝毫退缩。他眼中的火焰没有被浇灭,反而在那冰冷话语的淬炼下,燃烧得更加纯粹、更加决绝。他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近乎悲壮的笑容。
我知道！他的声音同样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礁石,我知道那黑暗有多深！我知道那饥饿有多痛！我知道永恒……意味着什么！正因为我知道,路易斯！他向前倾身,脖颈的线条在月光下绷得更紧,血管的搏动清晰可见,仿佛在无声地邀请,正因为我知道你所有的痛苦,你所有的挣扎……我才选择站在这里！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炽热的渴望和一种近乎虔诚的献身精神：你的故事……它在我血液里燃烧！你的永恒黑夜,你的挣扎,你的痛苦……它们本身就是一首……最壮丽、最残酷、最真实的诗！而我……他深吸一口气,眼中迸发出最后的光芒,如同陨落前的星辰,我不想只做一个阅读者,路易斯。我想……成为这诗篇的一部分！用我的血,我的生命,我的永恒……去续写它！去体验它！哪怕最终沉沦,那也是……属于我的选择！
路易斯彻底沉默了。他定定地看着马洛伊,看着那张年轻脸庞上不顾一切的狂热和近乎神圣的决绝。莱斯塔特嘲讽的嘴脸,梵卓冰冷的银眸,杜兰庄园废墟上的月光,沼泽里野鸭垂死的抽搐……两百年的光影碎片在他眼前飞速旋转、碰撞。
是啊,选择。他曾经被莱斯塔特强行剥夺了选择。他挣扎、抗拒,试图用动物的血、用无谓的仁慈,为自己在永恒的黑夜中开辟一条不同的路。可这条路,孤独、痛苦、充满自我厌弃,最终似乎也只是在印证梵卓的虚无预言。
而现在,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知晓了一切黑暗真相的灵魂,站在他面前,仰起脆弱的脖颈,清晰地、疯狂地要求着……被选择。要求成为他永恒哀歌中的一个音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