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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宅邸二楼,浓重的血腥味如同粘稠的雾气,缓缓弥漫开来,与灰尘和霉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月光依旧冰冷,透过破败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惨白的光斑,照亮了尘埃在空气中无声的舞蹈。
房间中央,路易斯如同被时光冻结的雕像,僵硬地抱着怀中的躯体。马洛伊,或者说,刚刚经历完初拥仪式的丹尼尔·马洛伊,软软地瘫靠在他胸前,头颅无力地后仰,露出颈侧那两个深色的、仍在缓缓渗出暗红液体的齿洞。他的身体不再抽搐,呼吸早已停止,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大理石般的灰白。那双曾经燃烧着狂热火焰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睁着,瞳孔散大,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骇与茫然,倒映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彩绘和蛛网。
路易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他眼中那圈摄人的暗金色光芒已经褪去,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的幽暗。他低头看着怀中这具冰冷的、刚刚被自己亲手拖入永恒黑夜的躯体。马洛伊年轻的脸庞在月光下毫无生气,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凝固的、诡异的放松。
没有怜悯,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两百年的时光早已将那些属于人类的情感冲刷殆尽,只留下永恒的冰冷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拂过马洛伊冰冷灰白的脸颊,动作近乎温柔,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疏离。然后,他的手指移向马洛伊散大的瞳孔,似乎想合上那双空洞的眼睛。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失去光泽的眼睑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死死地钉在了马洛伊那空洞的、散大的瞳孔深处。
那瞳孔深处,如同最幽暗的镜面,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的脸庞——苍白,冰冷,毫无生气,一双属于非人存在的、深邃幽暗的眼睛,嘴角残留着一抹暗红色的血痕。
然而,在那倒影之下,更深邃的黑暗里……如同沉在水底的另一个影像,缓缓地、无可阻挡地浮现出来。
那是另一张脸！
同样属于路易斯·杜普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