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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穹顶投下的最深沉的阴影里分离出来,无声地向他们走来。他比周围其他的同类看起来更……完整。身形修长挺拔,穿着一件式样古典、略显陈旧的黑色天鹅绒礼服,银灰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他的面容如同最完美的古典雕塑,线条冷峻而优雅,但那双眼睛……如同两泓冻结的深潭,没有一丝杂质的银色,倒映不出任何光线。
他在距离路易斯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那两道冰冷的月光,直接越过了带着明显挑衅姿态的莱斯塔特,落在了路易斯身上。
新面孔梵卓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棱相互撞击,清冽、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钻进路易斯的脑海,带着……美洲荒野的气息和……挣扎的伤痕他的视线扫过路易斯紧抿的、带着抗拒的嘴角,那双银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我是梵卓,欢迎来到……流放者的画室。
他缓缓抬起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动作优雅而缓慢,那只手没有直接触碰路易斯,只是虚悬在他脸颊侧前方的空气中,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笼罩了路易斯,那并非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令人战栗的冰冷。仿佛月光本身凝聚成了实体,拂过他的皮肤。路易斯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指尖下,自己皮肤细微的纹理和血液在血管中凝滞的流动。
永生者,梵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疲惫,每一个字都像冰珠落在玉盘上,都是被诅咒的诗人,路易斯,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首无法完结、注定走向虚无的……哀歌。他银色的眼眸凝视着路易斯,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所有的痛苦、迷茫和那点残存的挣扎都看透,你试图谱写不同的乐章用动物的血,用无谓的仁慈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那绝不是一个笑容,更像冰面上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痕,最终,你会发现,所有挣扎的触动,都只是在同一首永恒哀歌的……苍白页边上,徒劳地涂抹。
冰冷的话语,精准地刺入路易斯最深的迷茫。他僵立在那里,梵卓指尖散发的无形寒意仿佛冻结了他的血液和思维。莱斯塔特在一旁发出不屑的冷哼,但路易斯却觉得,梵卓这短短几句话,比莱斯塔特几十年的嘲讽和引诱,更接近他内心那无法言说的黑暗真相。
梵卓的教导以一种路易斯无法抗拒的方式开始了。
他不再像莱斯塔特那样用鲜血和感官刺激进行粗暴的引诱或嘲讽,梵卓的方式是冰冷的、抽离的,如同一个解剖灵魂的外科医生。
他带路易斯穿过巨大而破败的地下巢穴,在一个布满灰尘、堆满残缺石膏像的角落,一个年轻的女吸血鬼如同凝固的雕像,日复一日地描摹着一尊断臂维纳斯的复制品。她的笔触狂热而绝望,颜料是暗沉的赭石和猩红,一遍遍涂抹,试图赋予那冰冷的石膏一丝生命的温度,却只让画面显得更加狰狞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