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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协议。
他端坐在我对面那张昂贵的单人沙发里,身形陷在柔韧的皮革中,却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那圈昏黄的光晕吝啬地勾勒出他下颌紧绷的线条,鼻梁投下的阴影很深,几乎要遮住眼睛。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安静,只有窗外沉闷的雨声,还有中央空调单调的、几乎听不见的送风声。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阻力。
他伸出手,将那份协议轻轻推过两人之间那方矮几光滑的玻璃台面。动作很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从容,又或许只是极致的疲惫。
林晚,他开口,声音有点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签了吧。
我的目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越过那份冰冷的白纸黑字,死死地钉在了他的左手上——那只刚刚放下协议的手。无名指根部,一道熟悉的微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不是那枚我戴了七年的、此刻正安静躺在我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我手上这个,是七年前他求婚时,在商场某个促销柜台随手买下的,素净得近乎寒酸,连一粒碎钻都没有,如今边缘已经磨出了黯淡的毛边,内圈甚至因长期佩戴留下了浅浅的压痕。
他此刻戴着的,是另一枚。款式与我手上这个截然不同,戒圈更宽,更厚重,即使在这样暗淡的光线下,也流淌着一种温润内敛的光泽,像深埋地底多年才重见天日的玉石。戒面中央,一枚小巧但切割极为精致的钻石,即使在昏暗中,也固执地折射出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是苏婧的戒指。那个早已长眠于地下的、他心口的朱砂痣,他永远无法释怀的初恋。
那个戒指的内侧,我曾无意中瞥见过一次,刻着三个小小的字——给挚爱。那是他当年亲手为苏婧刻下的,一笔一划,皆是情深不寿的烙印。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我的喉咙,带着铁锈般的味道。七年的光阴,两千多个日夜的陪伴、争执、妥协、努力……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没能留下。原来在这个男人心里,我始终连一个死人的戒指都不如。他戴着刻给亡人的誓言,向我递来婚姻的死亡证明。多么讽刺,多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