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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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沉默地走在我旁边,影子被正午的太阳压缩得又短又小。我们沿着人行道机械地往前走,路旁高大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光影,蝉鸣聒噪得如同永不停歇的警报。谁也没说话。空气里只剩下鞋底摩擦滚烫地面的声音,和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旧书页和实验室消毒水味的熟悉气息。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是闺蜜林薇发来的微信,一张照片。她刚满一岁的儿子,穿着可爱的小熊连体衣,坐在一个色彩鲜艳的蒙特梭利早教中心的软垫上,咧着无齿的嘴冲镜头笑。下面跟着一行字：【看我家小皮猴！今天第一次独立爬完障碍赛道！早教老师说我们大运动发展超前！晚啊,你跟程教授学区房看得咋样了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可得抓紧啊！】后面跟着三个加油的表情包。
那明媚的笑容和刺眼的早教中心招牌,像针一样扎进眼里。我把手机屏幕摁灭,塞回口袋,指尖的冰凉似乎蔓延到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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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扇熟悉的、漆皮有些剥落的旧防盗门,一股闷热的、混杂着饭菜和淡淡药膏味道的空气涌了出来。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光线昏黄的节能灯,程砚妈妈,王阿姨,正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半旧的塑料盆从厨房端出来,盆里泡着几件衣服。听见门响,她立刻抬起头,脸上堆起满是皱纹的笑容：回来啦看房看得怎么样饿了吧饭在锅里热着呢,我这就……
她的声音在看到我们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沉重时,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担忧。她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关节有些变形地凸起着。
妈,不是说了衣服留着我下班回来洗吗程砚眉头皱得更紧,快步走过去想接过她手里的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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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顺手的事！几件衣服能费什么劲！王阿姨躲闪了一下,把盆放到墙角的矮凳上,动作间带着点不自然的僵硬。她撩起围裙下摆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逡巡,带着小心翼翼的探寻：那……房子……有看中的不
程砚抿着唇,没立刻回答。他走到餐桌边,拿起桌上的凉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灌了下去。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放下杯子,声音有些干涩：看了一套,位置还行,就是……价格有点超预算。他避开了学区房这个具体的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