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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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搅家精像是一颗火星,猛地溅进了滚烫的油锅！
一直缩在堂屋门框阴影里、攥着拳头咬着嘴唇的王家老二,王栓柱,村里人叫他二栓的那个愣头青,像头被激怒的豹子,嗷一嗓子就窜了出来！他几步抢到小芳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小芳惨白的脸上,手指差点戳到小芳的鼻子尖儿！
大柱哥骂得对！二栓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血丝,吼得脖子上的筋都暴凸出来,你就是个扫把星！搅家精！自打你闹着要嫁出去,家里就没一天安生！爹把棺材本都给你填进去了！大柱哥的媳妇也给你搅黄了！你还有脸穿这身红！你克父克兄！你就是个祸害！你咋不替好人死了呢！
小芳被这劈头盖脸的恶毒咒骂彻底击溃了。她瘦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寒风里最后一片枯叶。脸上厚厚的廉价香粉簌簌掉落,露出原本憔悴发黄的底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冲出眼眶,冲刷出一道道狼狈的痕迹。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二哥……我……我没有……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二栓正在气头上,见小芳还敢辩解,更是火冒三丈,伸手就用力搡了小芳的肩膀一把。
小芳本就单薄,身子晃了晃,脚下被一块凸起的冻土块一绊,整个人向后踉跄着倒去！
栓柱！你干啥！老王头一直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出一丝光亮,那是属于一个父亲的本能。他尖利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甚至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往前一扑,枯瘦的手精准地、死死地攥住了二栓那结实粗壮的胳膊！
老王头那一下扑得太急太猛,力量完全超出了一个常年佝偻着身子劳作的老农所能爆发的极限。二栓也没料到爹会突然扑上来,猝不及防之下,被爹那拼尽全力的一拽带得身体一晃！
老王头自己更是收势不住,干瘦的身子像个秤砣一样,顺着拽二栓胳膊的方向,猛地朝旁边歪倒下去！
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