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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的眼睛瞬间亮了,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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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互助组的车轮里艰难地向前滚动。我家那几亩金黄的麦田,在几个女人和她们顶工来的男人合力挥舞的镰刀下,终于变成了一排排整齐的麦茬。猪圈里又响起了猪崽满足的哼哼声。婆婆浑浊的眼睛似乎也安稳了些,虽然依旧认不得人,但至少不再惊慌地乱跑。金凤特意拿来了一个簇新的硬壳笔记本,封面是大红的牡丹花,俗气又喜庆。她说:秀云姐,你是我们里头念书最多的,这‘顶工账’,你来记!
于是,那本红牡丹笔记本,成了我们互助组运转的轴心。我靠着床头,用还能活动的手,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地记录下每一次顶工:
六月初七,晴。王福根(金凤家男人)帮秀云家割麦,半日。
六月十二,阴。李建国帮秀云家翻晒麦子、挑水,整日。
六月十九,小雨。赵满仓帮秀云家修缮猪圈顶棚,半日。秀云家李强工分抵账(待还)。
……
每一笔记录后面,都摁着一个鲜红清晰的手指印,像一个个郑重的承诺。看着账本上越来越多的名字和红印,看着姐妹们疲惫却踏实的笑容,看着家里一点点恢复运转的生机,我心底那块沉重的石头,似乎也在慢慢松动。互助,这个带着泥土和汗水气息的词,成了我们这些被遗忘在村庄里的女人,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夏日的酷热被几场连绵的秋雨渐渐浇熄,空气里弥漫开泥土和成熟庄稼特有的浓郁气息。田里的稻穗沉甸甸地低下了头,一片耀眼的金黄。丰收的喜悦本该像饱满的谷粒一样充盈心间,然而,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却如同田埂上悄然蔓延的湿冷雾气,开始在村庄的角落里弥漫、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