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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推车小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求证和难以想象的距离感。
对,独轮车!父亲肯定地点点头,那个推车的姿势在虚空中定格了更久,枯瘦的手臂上松弛的肌肉似乎也绷紧了些许,木头轱辘,木头车架,吱吱扭扭响,推起来死沉死沉!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裹挟着当年烈日下的尘土和汗水的咸腥,肩膀头子就是机器,脊梁骨就是吊车!土方、石头,全靠着这副肩膀、这双手,硬生生地扛上去,推上去!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那叹息沉重地落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带着穿越漫长时空的疲惫与辛酸,目光却依旧紧紧锁着远方那座现代化的大桥,仿佛在辨认一个脱胎换骨、几乎认不出的老友。
那……现在这桥我看着那明显加宽了许多、车流如织的桥面,轻声问道。
后来加宽的,父亲的目光顺着桥身缓缓移动,像是在抚摸一道巨大而陌生的伤疤,老了,不够用了,就得撑开骨架,再续上一段。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感慨还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阳光落在他深陷的眼窝和深刻的皱纹里,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凝视着大桥沉默良久,那目光仿佛具有穿透力,剥开了光鲜亮丽的钢铁外衣,直抵其下深埋着的、由无数血肉之躯和简陋工具共同夯筑而成的原始根基。他那双曾推动过千斤土石、如今却连手机都握不稳的手,在宽大病号服的袖口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暮年的身躯囚困于这身蓝白条纹之中,像一株被移栽到陌生花盆里的老树,根系仍在无声地渴望着大地深处的记忆与力量。
父亲不再言语,只是长久地、近乎贪婪地凝望着远方那条承载着他青春血汗的大桥,以及大桥身后那片被夕阳染上金边的、他称之为仙境的山水。时间在静谧中流淌,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河面上偶尔传来的几声悠长的汽笛。阳光将我们三人的影子在洁净的水磨石台阶上拉得斜长,紧紧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