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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车窗上再也没有出现那个十八岁少年的倒影。
只有冰冷的雨水,不断地流淌下来,像永远也擦不干的眼泪。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车窗,单调而执拗,像在叩问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陈总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高档轿车的内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烟火气,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鸣和他自己沉重的心跳。
阿野知道了。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胸腔里激起一圈圈酸涩的涟漪,然后沉入更深的黑暗。他该恨张强的。恨他当年的背叛,恨他卷走的不只是钱,还有那份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信任,那份支撑他们在废弃高楼上叫嚣未来的底气。那背叛像一把钝刀,在他心里剜了十年,伤口早已结痂变硬,成为他陈总冷硬外壳的一部分。
可猴子那张被油烟熏黑、写满卑微和哀求的脸,那双浑浊眼睛里瞬间涌出的泪水,还有那句他快不行了,像滚烫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烫在那层硬痂上。疼。不是尖锐的疼,是闷钝的、带着腐烂气息的疼。他恨张强,可恨意之下,翻涌上来的,却是废弃高楼上少年们勾肩搭背的影子,是张强操着拖把杆、不管不顾冲进厕所时喊的那声操你妈!动我兄弟试试!的狠劲。那份够意思,是真的。那声兄弟,当年也是真的。
车子漫无目的地行驶在雨夜的城市里。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扭曲的光带,繁华而冰冷。他鬼使神差地,将导航目的地改成了市三院。
停好车,他没有立刻下去。坐在驾驶座里,隔着被雨水模糊的车窗,望着住院部大楼那一片片或明或暗的窗口。哪一扇后面,躺着那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兄弟那个背叛了他,也背叛了所有人青春誓言的混蛋
他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没有撑伞,就这么一步步走进住院部大楼。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白炽灯惨白的光线照亮着行色匆匆的人们麻木或悲伤的脸。他按照猴子模糊的描述,找到了肿瘤科的住院区。走廊尽头,一间三人病房。
他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了靠窗那张病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