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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门栓被爹粗鲁地拉开,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尘土的气息,瞬间灌满了狭小的屋子,油灯的火苗疯狂地跳动了几下,几乎熄灭。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连脚步声也迅速被那沉重的夜色吞噬了。
砰!
门被爹从外面用力关上,隔绝了娘绝望的哭求,也隔绝了外面那个死寂而危险的世界。那一声闷响,像沉重的鼓槌,狠狠砸在我的心口上。娘瘫软在冰冷的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脸埋在手掌里,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指缝里漏出来,像受伤小兽的哀鸣。
我死死地裹紧破棉被,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爹……他去碰那口井了!那口被诅咒的槐荫井!祖祖辈辈口耳相传的恐怖故事瞬间涌进脑海:那些违背铁律、触碰井水的人,最后都变成了什么无声无息消失的,半夜里发出非人嚎叫的,还有……据说变得透明、被拖进井底的……
时间像凝固的沥青,缓慢得令人窒息。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在死寂和娘的呜咽声中煎熬。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外面终于传来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
吱呀——
门再次被推开。爹回来了。
他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淋淋的,头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还在往下滴着水珠。一股浓重的水腥气,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又带着腐烂水藻的怪味儿,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冲淡了先前的烟味。他手里提着我们家那只沉甸甸的旧木桶,桶里装着大半桶水。那水的颜色……在昏黄的油灯下,竟然泛着一种诡异的、浑浊的暗红,不像清澈的井水,倒像掺了血。
爹大口喘着粗气,胸膛起伏得像风箱,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劫后余生的亢奋,眼睛亮得吓人:水……有水了!快!快喝!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把木桶重重地顿在地上,暗红色的水泼溅出来,在地上洇开几朵不祥的深色印记。
娘连滚带爬地扑到桶边,双手颤抖着捧起水,贪婪地凑到嘴边。干裂的嘴唇一碰到水,她立刻像久旱逢甘霖的枯苗,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她甚至顾不上那水的颜色和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