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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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晚上突然停电,我们点着蜡烛继续刷题。烛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跳跃,把影子投在墙上,像群努力攀爬的蜗牛。我看见赵磊正在用我的生物笔记抄知识点,他的英语笔记本上贴着我上次给他写的短语,每个单词旁边都画着简笔画；苏晓雨的物理错题本里,夹着我画的电磁场示意图,她在旁边补了条注释：林墨说这里要注意磁场方向；陈阳的数学草稿纸上,有我请教过的那道导数题的多种解法,其中一种标着林墨思路。蜡烛燃到一半时,赵磊突然说：等高考结束,我们去看海边看日出吧,听说能看到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像解开物理题的瞬间。
高考前最后一次班会,班主任拿来个纸箱,箱子上贴着烦恼回收箱五个字：把烦恼写下来,我们去烧了它。我写的是怕让妈妈失望,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很久,墨水晕开成个小小的墨团；陈阳的纸条上写着怕辜负期待,字迹有力,却在末尾画了个小小的问号；苏晓雨的是怕化学实验题扣分,旁边画着个烧杯,里面装着她的不安；张扬的居然是怕林墨跑不完八百米,字里行间透着调皮,却让我的眼眶发热。火焰在操场角落跳动,把所有的不安都烧成了灰烬,烟雾飘向夜空时,像串被放飞的气球,带着我们的担忧飞向遥远的星辰。
进考场那天,妈妈站在警戒线外,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准考证复印件,新买的布鞋上沾着泥土,鞋面上的褶皱里还卡着草屑。陈阳塞给我支涂卡笔,笔杆上印着高考专用四个字：我在隔壁考场,考完一起吃冰棍。他的白衬衫领口系得整整齐齐,袖口别着颗银色的纽扣；张扬扯着嗓子喊：别紧张,你物理选择题正确率比我投篮还高！他举着个写着加油的牌子,是用硬纸板做的,边缘还很粗糙；苏晓雨把她的幸运笔塞进我手里：这支笔去年帮我拿了化学竞赛二等奖。笔杆上刻着小小的胜字,是她用圆规尖一点点刻上去的。
最后一门考完,我走出考场,看见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未来的路。赵磊举着凯旋门的纸板冲过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林墨必胜,字母I画成了根铅笔的样子；苏晓雨抱着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花心的黄色花蕊像团小小的火焰；陈阳站在人群里,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手里拿着我落在教室的物理错题本,封面上贴着张便利贴,写着恭喜毕业。
阳光穿过香樟树叶,在我们身上织出金色的网。我忽然明白,那些独自熬过的夜晚,那些看似冷漠的瞬间,原来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所谓逆袭,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一群人,在各自的角落里,用不同的方式,互相照亮了前行的路。
九月的大学校园里,我在迎新横幅前遇见陈阳。他穿着军训服,皮肤晒得黝黑：听说这里的物理实验室24小时开放秋风送来桂花的甜香,像极了高三那年,他塞给我那把扫帚时,月光落在我们肩头的重量。远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赵磊和苏晓雨,他们手里拿着刚买的冰淇淋,像举着两枚胜利的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