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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挤满了人,送行的、被送的,哭声、喊声、叮嘱声混杂着蒸汽机车的嘶鸣,乱糟糟地搅成一锅滚烫的粥。空气里弥漫着煤烟、劣质烟草和离别的沉重气息。
十六岁的祝翔弋穿着崭新的、略显肥大的土黄色军装,胸前别着一朵可笑的大红花,衬得他原本清俊的脸庞多了几分不合时宜的稚气。他站在即将启动的火车门口,旁边站着仅有十二岁的仆人王臣席,还有几个小丫鬟,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蓝布包袱,脸上满是忧虑。
年轻丫鬟得仰着头然后哭着喊他。
少爷,能不能别去。
都说了,以后不能这么喊了,我要是回不来,晚些在告诉我爹娘,臣席,带姑娘们快回去吧。祝翔弋抬手抚了一下手边的伙计,眼神示意了一下,他也很快会意,当即擦干眼泪就强行把剩下的姐妹拉开。
少爷,你走吧,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不会辜负你的养育之恩!你的父母就是我臣席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话很多哎,我走了,你们的少爷我要去找一个靠窗的座位,不然晕车。祝翔弋低头说着,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向车站的入口。
他的目光却焦灼地、一遍又一遍地在攒动的人头里搜寻着,像丢了最要紧的东西。他踮起脚,脖子伸得老长,越过丫鬟们和王臣席的头顶,在送行的人群缝隙里急切地逡巡。失望一次次掠过他年轻的眉眼,那眼神里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
我那时才十四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像一只灰溜溜的老鼠,把自己死死地藏在车站对面杂货铺那根粗大的、落满灰尘的廊柱后面。冰冷的柱子硌着我的脸颊,寒气透过薄薄的棉袄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只能死死地咬着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不冲出去。眼泪在眼眶里疯狂地打转,又被我硬生生憋回去,烫得眼珠生疼。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每一次焦灼的搜寻,每一次落空的失望,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