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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兜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早就被汗水和雨水泡软了,上面的字迹晕染成一团团模糊的鬼画符,只有桃源村和下面那个歪歪扭扭的箭头,还顽固地撑着,像一根救命稻草。这是我拿最后两百块从一个满身劣质烟味儿、眼神像泥鳅一样滑溜的老赌鬼那儿买来的信息——地图上查不到的地方,进去住一天,出来你就大一号。
扯淡,当然是扯淡。我当时一边抹着挨揍后鼻子里淌下来的血,一边心里冷笑。可张大头的砍刀是真要命的玩意儿,比天气预报还准。这鬼地方,再邪乎,能比被张大头弄死邪乎
眼前密得像堵墙的老林子终于撕开个口子,泥巴路变成了狭窄的青石板路。路尽头,一棵黑黢黢的老槐树张牙舞爪,像个蹲守了千百年的佝偻老人。树下站着个人,矮小精瘦,穿着灰扑扑的对襟褂子,雨水打在他花白的头发和沟壑纵横的脸上,一动不动,像个淋湿的石雕。
心跳猛地砸在肋骨上,咚咚响。
桃源村我声音嘶哑,混在雨声里几乎听不清。
那小老头眼皮抬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子转过来,像石头上的两颗冰渣子,上下那么一溜。那目光,黏腻湿冷的触感,让我感觉自己像条刚被扔上岸、还在蹦跶等死的鱼。
他不答话,慢悠悠地从后腰抽出一卷皮尺。冰凉湿滑的手指划过我的后脖子,带来一阵让人恶心的寒意。
小伙子,他终于开口,声音又干又瘪,像破风箱,个头是不矮,就是……皮尺在我头顶比划了一下,那浊眼再次扫过我的脸,嘴角竟奇异地向上扯了扯,像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件。
他的声音里裹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不是嘲讽,更像是……鉴定某种货物。这身量骨相,啧……怕是撑不住几天咯。
雨更大了,砸在脸上,冰冷地疼。他这句话,每个字都像把淬了寒冰的小凿子,细细密密地钉进我的骨头缝里。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比雨水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