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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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推开家门,一股浓郁的鸡汤混合着不知名中药的苦涩气味就扑面而来,霸道地压过了我身上那久久不散的消毒水味。婆婆张玉芳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捻着一串油光发亮的佛珠。电视里播放着晚间地方台的家庭调解节目,正对着客厅的巨大落地窗敞开着,初秋傍晚带着凉意的风灌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听到门响,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捻佛珠的手却停了,声音不高不冷,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检查完了结果怎么样她的目光在我平坦的小腹上意味深长地溜了一圈,又落回她粗糙的手指上。
我刚张了张嘴,话还没挤出喉咙。
哼,不用说了。她嘴角向下撇着,鼻腔里发出一声浓重的冷哼,眼角的皱纹堆叠成毫不掩饰的鄙夷,我就知道是只占着窝不下蛋的瘟鸡！
她猛地站起身,佛珠被她攥在手心,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指关节泛着青白。那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厌弃眼神,像带着倒钩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已经结痂的心口,再次撕得鲜血淋漓。
五年了！五年了啊！隔壁李阿姨家儿子结婚才一年,老婆肚子都鼓起来了！你呢她陡然拔高声音,尖利刺耳,每一个字都砸在我脸上,我们老陈家是要绝后在你手里吗！真是晦气！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愤怒,更像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突然发作。我下意识地寻求依靠,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陈浩。
他脸上还残留着在医院时的温柔和沉重,眉头微蹙,像是强忍着不耐。但下一秒,他迎上我求助的目光,立刻换上了一副为难又痛心的表情。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开口却是对我说的：
妈也是着急,为我们好。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安抚,却又像是在提醒我的过错,你别生气,别气坏身子……更不容易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