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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身上马,这回没急着跑。我仰头看天,雪后的空气冷得割喉咙,但干净。我摸摸右眼,不烫了,就是酸胀。我冲天上呵口白气,低声骂:赵珩,这才刚开始。
一夹马肚,踏雪小跑着往林子深处去。我得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天黑还得进城——教坊司的老琴师欠我人情,我得去收债。
雪地上,马蹄印一串串,像谁在白纸上画省略号。我回头最后看一眼靖王府的方向,黑烟还在往天上爬,像根歪歪扭扭的中指。我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抬手一抹,继续往前。
风卷着雪沫子往领口灌,我缩缩脖子,哼起小时候娘教的小调。调子跑调跑到姥姥家,但没人管我。踏雪跟着节奏晃脑袋,我俩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往京城最黑的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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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路小跑,雪沫子直往嘴里灌,跟吃冰碴子似的。踏雪呼哧呼哧,喷得我手背全是白雾。林子里黑得跟锅底一样,我全靠记忆摸路——前边有个破山神庙,前年跟阿娘来上香,我嫌庙祝啰嗦,躲后院睡了一觉,结果把人家供桌偷吃了半只鸡。那地方背风,能凑合一宿。
庙门半塌,我一脚踹开,里头潮味冲鼻子。我把踏雪拴偏殿,自己钻进正殿,供桌上泥菩萨剩半张脸,瞅我一眼,我也瞅他一眼,顺手把供盘里的冷馒头摸来啃,牙差点崩了。凑合垫吧两口,我裹紧破毡衣,靠墙眯瞪。
刚闭眼,右眼就开始抽抽,一胀一胀,跟有人拿线拽似的。我骂了句脏话,坐起来揉,揉得眼眶通红。前世这眼珠子被赵珩剜出来当弹珠玩,现在回来了,可记忆还在,疼也还在。我越揉越烦,干脆不睡了,摸出怀里那枚狼牙坠——阿史那元启给的,上头还有暗褐色的血渍。我用指甲刮刮,低声嘟囔:狗东西,你要是敢不来,我就真疯了。
天蒙蒙亮时,我冻醒了,浑身骨头嘎巴响。我伸个懒腰,骨头缝都冒凉气。踏雪在偏殿跺蹄子,我拿雪搓了把脸,翻身上马,往城西破庙奔。那地方是我跟阿史那约的暗号,三天后午时见。我提前去蹲点,万一他带人,我好跑。
破庙比我想的还破,屋顶漏个大窟窿,雪堆佛像头上,跟戴白帽子似的。我猫腰进去,里头一股霉味混着血腥气。我眼皮一跳,拔匕首,贴着墙往里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