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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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的火苗贪婪地舔着烛芯,把祠堂照得忽明忽暗,光影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手在乱舞。我猛地睁开眼时,正跪在冰冷的青石地上,膝盖硌着块凸起的砖——棱角尖锐,和刚进这鬼地方时跪在同一个位置的触感分毫不差,仿佛时间在这里打了个死结,把我重新拖回了。
腐木混着尸油的甜腻味钻进鼻腔,浓得化不开,像是有块浸了蜜的肥肉在腐烂,熏得人头晕目眩。纸扎喜婆就立在供桌旁,惨白的纸脸上,两坨诡异的红晕比之前更艳了,红嘴唇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细的纸牙,上面还沾着几缕乌黑的头发。她手里的红绸帕子上,丝线正一根根往长了抽,像活的蛆虫在蠕动,帕子边缘的流苏垂到地上,在积灰的青砖上拖出浅浅的痕迹。高堂之上的枯骨新郎又在动,颈椎“咔吧”作响,每一节骨头转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像是在数我欠它的时辰,那空洞的眼窝对着我,仿佛在说“你跑不掉了”。
“哥……”
谢芸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恐惧。我猛地转头,血一下冲上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就跪在我身边,膝盖同样压着那块凸起的砖,疼得她小腿微微发颤。身上那件血嫁衣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的活物,领口的人脸怪鸟睁着眼,猩红的丝线眼珠直勾勾盯着我,翅膀微微扇动,发出细若游丝的“沙沙”声,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而我身上的嫁衣,没了。
不是凭空消失,是像水一样顺着皮肤流到了她身上,连带着皮肤下那些游走的红丝,都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血管。胸口那灼热的鸳鸯纹也跟着移了位,此刻正烙在她心口,红得发黑,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皮肉上,每一次跳动都让谢芸的身体轻轻抽搐。
“不……”我想爬过去,四肢却重得像灌了铅,骨头缝里像是塞满了泥浆,每动一下都发出“咯吱”的呻吟。柳红胭的怨念像块巨石压在胸口,让我喘不过气。祠堂的横梁上渗出黑血,粘稠如漆,顺着雕花的木柱蜿蜒流下,滴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带着铁锈味,朝着我们脚边流来,所过之处,青砖都被腐蚀出细密的小孔。
“爹……娘……”谢芸的眼泪砸在嫁衣上,那布料竟像活物般张开无数细缝,把眼泪吸了进去,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点,很快又消失不见。她的眼神开始发空,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我的影子,而是高堂之上的枯骨,嘴角慢慢勾起和柳红胭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冷笑——嫁衣在吞噬她的神智,用她对爹娘的思念作为诱饵。
乱葬岗的记忆突然炸开,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柳红胭被爹用麻绳捆住脚,绳子勒进皮肉,留下深深的血痕。她看着爹把那二十块大洋揣进怀里,眼神从哀求变成震惊,最后彻底死寂。原来这嫁衣最毒的规则,不是代嫁,是让至亲亲手把你推上祭台,用最疼你的人的手,把你送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