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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掏出汛报,放在火边烘。油纸被火烤得发脆,霉斑渐渐变成了焦黄色。“黄河溃口了,十七县被淹,这报子得赶紧送到大都。”
老妇人往火里添了块柴:“别费劲了。昨天有个从大都来的商人说,国师府在选童男童女作法,说是能止水患——那些孩子,都是从黄河边抓来的。”
陈忠的手猛地一抖,汛报差点掉进火里。他想起刚才窝棚里的孩子,想起他们抢麦饼时的样子。“他们就不怕天打雷劈?”
“天要是有眼,这世道就不会这样了。”老妇人叹了口气,“上个月我去县里买盐,看见县太爷把赈灾的粮往自己家里运,那些粮袋上还印着‘黄河专款’呢。”
水开了,老妇人倒了碗热水递给陈忠。水带着股土腥味,里面还漂着点草屑,可喝进肚里,总算暖和了些。“你这马得喂点料,前面那段路有冰,没力气容易滑倒。”她说着从床底下拖出个麻袋,里面是半袋黑豆——这是她男人生前攒下的,本来想留着开春种。
陈忠把黑豆倒在马槽里,黑马低头猛吃,连鼻子里的粗气都带着急切。“这黑豆……”
“别废话了。”老妇人把他推出门,“再晚就赶不上城门关闭了。记住,到了大都,别去户部,去找御史台的张大人——他是汉人,或许还能管点事。”
陈忠上了车,老妇人突然又追出来,往他手里塞了把剪刀:“路上要是遇到抢东西的兵丁,就把这报子剪碎了吞下去——别让他们拿去当废纸烧。”
驿道上的冰越来越厚,黑马走得小心翼翼,蹄子踏在冰上,发出“咔哒”的脆响。陈忠裹紧了破棉袄,怀里的汛报被体温烘得半干,字迹稍微清晰了些。他看见“徐州同知”下面的署名:“臣芝麻李”——是个小官,连名字都透着寒酸,可这封汛报里的字,却比那些大官的奏章更重。
快到大都外城时,迎面来了一队骑兵,是巡逻的怯薛军(禁卫军)。他们穿着铁甲,手里的长矛闪着寒光,看见陈忠的驿车,勒住马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