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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吏员的脸瞬间涨红了。他昨晚刚从衙门领了俸禄,本想给卧病的老娘买些米熬粥,没想到连三升都换不到。“怎么可能?朝廷说交钞‘永远通用’!”他指着钱面上的“至元宝钞”字样,声音发颤。
“朝廷?”李三终于开了口,从柜台下抽出张新交钞,钞面印着“一贯”,却比旧钞薄了一半,“你看这新钞,用的纸还没草纸厚,印十张才抵旧钞一张。要换米?行,拿一百贯新钞来,给你一斗。”
“一百贯?”王吏员手里的钱串“当啷”掉在地上,铜钱滚得满地都是,“我三年俸禄才够换一斗米?这不是抢吗!”
“抢?”李三弯腰捡起枚铜钱,用指甲刮了刮边缘,铜屑簌簌往下掉——这是私铸的“沙壳钱”,铜皮里裹着铅,上个月还能蒙混过关,这个月连粮商都懒得收了。“王吏员要是嫌贵,去国师府门口等着——听说他们每日倒的泔水里,都有没吃完的白米饭。”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低笑,笑声里裹着苦。张婆把棉布往怀里紧了紧,布角的棉絮蹭在脸上,像贴了片冰。她想起去年此时,用同样的布能换一斗新米,给孙子熬粥时能闻到米香;现在孙子只能喝观音土糊糊,小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
“开秤了!”李三挥了挥手,伙计把杆大秤搬到门口,秤砣上缠了圈铅丝——这是暗加的重量,称出来的“一升”,实际只有八合。第一个上前的是个汉子,抱着个陶罐,罐里装着半罐芝麻油,油面浮着层细碎的泡沫——是自家榨的,本想留着过年,现在却不得不拿出来。
“这油能换多少?”汉子的声音发紧,指节捏得陶罐冰凉。
李三的伙计舀了勺油,滴在指尖搓了搓,又闻了闻:“掺了水,顶多换一升米。”
汉子急了:“没掺水!是榨油时没滤干净!”他想抢回陶罐,却被伙计按住了肩膀。李三慢悠悠地说:“要么换,要么走——后面等着换粮的,能从这排到北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