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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面无表情的判官捧着块黑色的符牌上前,牌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阎君指尖弹出一道黑气,落在符牌上,那黑气竟慢慢融入符牌,发出淡淡的光。你且带他去奈何桥边的旧书斋住下,那里曾是文曲星君在凡间轮回时的书房,残留着他的气息,阴气稍弱。这三个月,你须寸步不离护着他,若他有半分损伤,你俩一同打入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领了命,接过护魂符,转身去牵沈砚之。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殿外,月光落在他肩头,竟比地府的烛火还要柔和。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眼底带着歉意:让姑娘受牵连了。
是我有错在先。我避开他的目光,引着他往书斋走。忘川河畔的风依旧冷,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寒,可不知为何,身边多了个人影,竟没那么难熬了。
书斋是三百年前一位爱书的判官留下的,院里种着几株不开花的玉兰——地府的草木都失了生机,开花是奢望。屋里堆满了线装书,大多是人间失传的孤本,书页泛黄,带着淡淡的墨香,竟压过了地府的腐朽味。我从书架上取下件干净的棉袍给他披上:地府阴气重,您多保重。这护魂符您带在身上,能挡些阴气。
他接过棉袍,却没穿,反而拿起案上的一本《南华经》翻起来。烛火映着他的侧脸,睫毛很长,投下淡淡的阴影,笔尖划过书页的声音很轻,竟比书中的文字还要好看。
姑娘在地府当差,不觉得无趣吗他忽然抬头问我,目光里带着好奇。
我坐在门槛上,数着院里的玉兰叶,一片、两片、三片……数到第七片时,才缓缓开口:习惯了。生前是孤女,在江南的破庙里病死的,那年冬天特别冷,我抱着个破碗,想着要是能喝口热粥就好了,结果没等到。阎君说我阳寿虽尽,却有善缘——大概是我死前把最后半个窝头给了条野狗吧,便让我留在这里当差,总比做孤魂野鬼强。
原来如此。他合上书,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温柔,我生前是个书生,在江南开了家小书斋,门口种着两株玉兰,春天一到,满街都是香的。每日与笔墨为伴,看往来的人挑书、读书,倒也清净。他顿了顿,看着院里的玉兰树,像极了这里。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说江南的雨如何打湿窗棂,我说忘川的雾如何困住游魂;他说书斋里的墨如何飘香,我说勾魂的锁链如何冰冷。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那是地府模拟阳间的天色,用来让鬼差们区分时辰。我起身告辞,却被他叫住:姑娘明日还来吗
阎君有令,我会一直在附近守着。我说着,指了指院外的老槐树,那树干上刻着我三百年前刚来时的名字,我就在那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