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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自教堂高耸的彩绘玻璃穹顶倾泻而下,被切割成无数跳跃的光斑,金子般滚落在纯白的大理石地面。空气里悬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束中缓慢浮沉,混合着昂贵白玫瑰与百合清冽到近乎凛冽的芬芳。我站在圣坛前,层层叠叠的象牙白真丝塔夫绸婚纱,沉重得像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每一道目光,都黏着在这件据说耗资百万的婚纱上——从法国空运来的古董蕾丝,无数颗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顶级淡水珍珠密密缝缀其上,在光线下流转着温润又冰凉的光泽。它们勒紧我的腰肢,束缚着我的呼吸。我能清晰听到身后宾客席里,那些刻意压低的、自以为隐晦的议论,如同夏夜恼人的蚊蚋,嗡嗡不绝。
……真像啊,尤其是侧脸的轮廓……
可不是,顾先生真是长情。林小姐在天之灵,想必也能安慰了。
嘘……小声点,今天可是人家苏小姐的大日子……
大日子呵,替身扶正罢了……
林薇。这个名字像一个无声的咒语,盘旋在这座被圣洁光芒笼罩的教堂里,也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口。顾衍之就站在我身侧半步远的地方。深黑色的定制礼服完美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形,侧脸线条在圣坛烛光的映照下,冷硬,深邃,找不到一丝属于新郎的柔和或期待。他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目光似乎穿透了彩绘玻璃上圣徒悲悯的眼,落在某个遥远、虚空、早已逝去的点上。
神父的声音庄严而平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在空旷宏大的教堂穹顶下回荡：顾衍之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苏晚女士为妻无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顺境或逆境,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屏住呼吸,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宾客席上的窃窃私语也彻底消失了,所有的空气都凝滞着,等待那个千篇一律却又至关重要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