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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之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微微侧过头,那双深不见底、总是盛着我看不懂的情绪的眼睛,终于,真正地落在了我的脸上。他的嘴唇缓缓张开,一个音节似乎就要冲破那薄薄的阻碍——
嗡——呜——嗡——呜——
尖锐、凄厉、撕裂一切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如同狂暴的飓风,猛地撞碎了教堂厚重的雕花木门,狠狠灌入这神圣的空间！紧接着,是直升机旋翼搅动空气发出的巨大轰鸣,由远及近,如同沉重的鼓点,疯狂地擂在每个人的心口,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在隐隐颤动。
怎么回事！
天啊！外面出什么事了
惊愕的低呼瞬间炸开,整齐划一的观礼人群像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轰然骚动。人们惊惶失措地站起身,伸长脖子,茫然又恐惧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圣坛前肃穆的气氛荡然无存。
顾衍之骤然拧紧了眉头,几乎是同一瞬间,他猛地甩开了原本即将要与我交握的手！那只手,方才还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温度,此刻却像甩掉什么令人厌恶的脏东西,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和……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灼烧的亮光。他根本没看我一眼,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存在感,都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钉在了那扇被巨大声浪冲击得微微颤动的教堂大门上。
沉重的橡木门被从外面粗暴地撞开了！刺眼的、属于正午的炽烈阳光,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倾泻而入,瞬间淹没了圣坛上柔和的烛光。
逆着那片令人几乎睁不开眼的强光,几个穿着醒目的橙黄色救援服、头盔上还带着尘土的身影,抬着一副担架,脚步急促而沉重地冲了进来。担架上覆盖着厚厚的、沾着泥污的保温毯,毯子边缘,无力地垂落着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纤细的手指微微蜷曲着,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议论,所有的呼吸,在那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归于一片死寂。死寂得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