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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仿佛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手机,僵立在冰冷的瓷砖地上。镜子里,他的脸色已是一片死灰。恐惧不再是冰冷的藤蔓,它已化作实体,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扼住他的咽喉。这不是幻觉,也不是低级的恶作剧。他被某种东西盯上了。那个他,那个阴魂不散的歌声,还有画布上那个如同诅咒般的圈……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无法理解、充满恶意、深不见底的谜团深渊。
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晨,城市笼罩在灰蒙蒙的雨雾里,空气湿冷得能拧出水。沈晦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窝深陷,像一具被抽干了精气的行尸走肉,驱车驶向城市边缘那片被遗忘的角落——慈安精神病疗养院。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可能与这噩梦相关的线索源头。他的母亲,林秀芝,一个在这里被囚禁了将近二十年光阴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疗养院主楼像一头蹲伏在雨中的灰色巨兽,散发着消毒水、陈年药物和衰老躯体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呕的沉闷气息。在弥漫着绝望和呆滞的会客室等待时,沈晦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墙上一块落满灰尘的宣传栏。一张早已泛黄、边角卷曲的旧照片吸引了他死水般的目光。那是几十年前疗养院初创时医护人员的合影。照片上的人们穿着浆洗得发硬的白大褂,表情严肃刻板。沈晦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死死定格在照片中央一个年轻女护士的脸上。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那张脸……他见过!就在昨晚那令人魂飞魄散的监控录像里!虽然照片上的女人年轻许多,但那双眼睛特有的、微微下垂的眼角弧度,眉骨上那道淡得几乎融入肤色、却异常眼熟的旧疤痕……与他监控里看到的那个自己空洞眼神下的面容轮廓,惊人地重叠!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无法言说的恐怖联系感攫住了他。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单薄的后背衬衣。这不可能!一个几十年前老照片上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公寓里,还顶着他的脸是巧合是命运残酷的玩笑还是……某种他无法想象的、跨越时间的诅咒
沈先生护士平板无波的声音打断了他惊悚的凝视。
沈晦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跟着护士穿过漫长而压抑的走廊,两侧病房门紧闭,偶尔传来一两声意义不明的呓语或压抑的哭泣,如同地狱的序曲。空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越来越浓,让他胃里阵阵翻搅。母亲林秀芝的病房在走廊最深处,像被世界遗弃的角落。
林秀芝坐在窗边一把磨损严重的旧椅子上,背对着门,花白稀疏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她瘦削僵硬的背影对着窗外那片同样萧瑟的庭院,像一尊凝固的、悲伤的石像。岁月和残酷的疾病在她脸上刻下了纵横交错的沟壑,但依稀还能辨认出她年轻时秀丽的轮廓。
妈。沈晦走到她面前蹲下,喉咙干涩发紧,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很少踏足这里,母亲的世界也早已被厚厚的壁垒隔绝,那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呓语和无边无际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