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吴止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日头爬上屋檐,光柱里尘埃狂舞。
林薇赤着脚站在祠堂院前。青石板上昨夜暴雨冲刷的痕迹犹在,混合着黄狗干涸发黑的血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与土腥交织的怪味。一桶冰冷的井水,一块粗粝的麻石,就是她的工具。
她将双手浸入刺骨的井水,麻木的指尖瞬间被激得生疼。弯腰,攥紧麻石,一下,又一下,在坚硬的青石上摩擦。水很快浑浊,混着她的汗水和臂上伤口渗出的脓血,在石缝里蜿蜒出暗红的细流。每一次弯腰,左臂的伤口都像被钝刀子割开一次,绿矾的余毒在血脉里隐隐灼烧。
“哟,三姑娘这擦地的架势,倒比浆洗房的婆子还卖力呢!”尖利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林薇动作未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刘妈妈。这婆子今日换了件半新的枣红比甲,脚上那双被她簪子扎破的布鞋也扔了,蹬了双厚底棉鞋,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刻意踩在她刚擦净的石板上,留下几个清晰的泥脚印。
“昨儿夜里那疯狗也是晦气,死哪儿不好,偏死这儿!脏了三姑娘的手不说,还得劳动您擦这血污。”刘妈妈叉着腰,声音洪亮得恨不得整个院子都听见,“说来也怪,那狗平日拴得好好儿的,怎么就发了狂,还中了箭?莫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意有所指地瞟着林薇。
林薇将麻石浸入脏水桶,用力搓洗。浑浊的水面倒映出刘妈妈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也映出她自己毫无波澜的眼眸。
“刘妈妈说得是,”她直起身,舀起一瓢清水,哗啦一声泼在刘妈妈刚踩过的脚印上,水花溅湿了对方的鞋面,“畜生不懂事,死了也就死了。怕就怕人不懂事,踩了不该踩的线,沾了不该沾的血,那才真是…晦气缠身,不得善终。”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大病初愈的虚弱,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子,直直钉进刘妈妈的耳朵里。泼水时,她左手衣袖微微滑落,露出小臂上缠绕的、渗着黄绿色脓血的布条。
刘妈妈脸上的得意僵住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脚,仿佛那溅上的不是井水,而是滚油。她想起昨夜林薇用簪子扎她脚背的狠劲,想起她塞进自己嘴里的湿泥,更想起那句“当票在我手里”的威胁。那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深潭,底下却分明翻滚着噬人的漩涡。